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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这话依旧没精神起来,只想着老板是要把我提前遣送到一个不太荒凉的“冷宫”
,却听老板又加了句:“是咱们一起过去,不单你一个。”
我这才把一直提搂着的小心脏稳妥妥放回肚子里。
老板在我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好,唤了一声,小灰推开门进来了。
我一瞅小灰头发和肩膀头儿上的水渍,不禁啧了一声:“外头又下雨了?”
小灰点点头,从进了屋子起就低垂着眼,这会儿也没敢抬头看。
朝老板拱手行过礼,小灰低声道:“属下查了一天,镇上的人对‘情人渡’一事讳莫如深。
属下从毗邻的几个乡镇打听到不少事,这个松远镇确实有点古怪。”
49
49、十一章讲故事
我一听这话兴致就来了。
民众喜奇闻,女人爱八卦,这是人的天性,改不了,一般人也不想改。
像老板那样生性淡漠不理凡俗的高雅人士毕竟稀少,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还是如我这般,以江湖朝野奇闻异事为乐,听着别人家的悲欢离合佐餐,为本来平淡到无味的生活平添几分乐趣,少不得还要在心里计较几番,与一同听说的人品评一二。
眼下我要做的就是这种事儿。
小灰见老板没有任何表示,知道这是让他继续,便将打听到的事情前情后理细细致致讲述了一番。
我吃过两块甜糕,这会儿正觉得发腻,偏刚才那碗粥也是加了鸡脯丝和蔬菜同煮的咸粥,一时更加口渴。
老板见我听着原本大感兴趣的故事,坐得还不安稳,又见我朝他笑得腼腆,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很快就明白过来,起身到门口唤豇豆端些新煮好的茶汤过来。
只过了约莫五六分钟,豇豆就端着两碟子点心和一大壶新鲜茶汤过来,见小灰站在屋里讲着什么,也没多停留,快手快脚的摆好东西就下去了。
我却趁机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个仔细,在她出了屋之后朝老板笑笑,在他为我斟茶的当儿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看来豇豆对这桩姻缘还挺满意。”
老板将斟了半满的茶碗搁到我跟前,淡淡“嗯”
了声,再无更多表示。
我早发觉他对手底下人这方面的事并不挂心,也不觉失望,想着等待会儿就寝了再拿这事儿跟他磨时间也很不错。
就端过茶碗,轻轻吹着水面,一边将全副注意力放在微垂着眼讲述故事的小灰身上。
记得刚醒过来那阵,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刚醒过来那天,连拿筷子都是金子姐重新教的,我还记得当时她惨白惨白的那张脸。
想起来前些天在静安寺她意有所指的那番话,我现在也没那么气了,倒觉得她对我还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怀。
最初老板不在的那一个多月,我渐渐跟绿纱坊这些人打成一片,每天捧着那梨花白,就着三两小菜,听着小二哥和金子姐分别给我过去发生的一些事儿,不时还要受徐梓溪的白眼,偶尔从赫连大爷那儿蹭两块酒糖吃。
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回想起来,所有人对我的态度,客气之中有着谨慎,亲切里面透着怜悯。
起初是真的懵懂无知,脑子都转动的不灵活了,更别提为自己谋算提防别人,只是本能的接受所有人给予的一切。
大脑原就受创严重,没准那时小脑再跟着一块失衡,不用别人下绊子,我左脚绊右脚两腿骑门槛都能把自己活活摔死。
后来也渐渐琢磨过味儿来,却在已经不知不觉间跟大伙打成一片了。
我知道金子姐总不放心我跟老板的夫妻之道,明白了过去徐梓溪白瞪我是因为所谓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也发觉其他所有人对我和老板如今愈发亲密的关系都乐见其成默默支持。
我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平常鲜少愿意花时间去琢磨。
与其浪费我本就不太丰沛的脑细胞机关算尽,我只会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原本因为失去记忆而苍白失色的生活也只会更加难过。
可若是顺其自然不去多想,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仅我自己能舒坦不少,实则也顺了所有人的意。
不论过去我和这群人发生过什么,有仇也好有怨也罢,甚至彼此轻视不屑压根不将对方看在眼里,但在我失忆之后,所有人都若无其事的表示出对我的关切和担忧,且直到现在也没有过暗处使绊子背地里嚼舌根的龌龊事儿来,我再揪着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过去死死不放,那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死活跟自己过不去。
轻抿了两口加了酸梅同煮的茶汤,我一边回忆着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一边听着小灰讲的有关这松远镇的一些旧事和传闻。
按照我自己的逻辑捋顺下来,这个故事还真颇具民间传奇色彩。
说是昨日借我们住宿那家原姓钟,那个一脸病容的中年男子单名一个祺字,家中人丁稀薄,到了他这一代更加只得他一个男丁,家中除了管家、厨娘和几名照管府邸的仆役,就只有他和他娘亲两个主子。
整件事要从约莫十二三年前说起。
当时这钟祺在上元灯节邂逅一妙龄女子,人长得貌美如花,说起话来也颇有见地,不似一般小户女子畏畏缩缩。
钟祺对其一见钟情,归家后镇日思念,没几日就跟母亲说了这事,并且央母亲托人去女子家里说亲。
这钟母年少丧夫,数年守寡,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独子身上,性格有些刻薄不说,对这未来的儿媳人选也很是挑剔。
听说原本相中的是某个远在京城高官府邸的大户小姐,娘家那边与人家略沾些亲戚,又想着钟祺他日赴京赶考,那户人家的父兄能在仕途上多有提携,对钟祺的前途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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