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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如此私兵显与谋逆论,太上皇剿灭的可有道理?”
圆桌就这么大,不到十人的座椅分布均匀的坐着,再分散也在一臂之内,毕衡虽做着与人咬耳朵的姿态,可那声却着实不算小,几个问题砸下来,除开崔闾,其余人皆白了脸色。
崔闾看了眼促狭微笑的毕衡,配合着他道,“明面上,各家约都在三到五万间,暗地里扮做海匪的约有小十万,为祸保川与荆南两地接水处,很具有挑衅朝廷武备的嫌疑。”
太上皇本就因过江难而恼火,这边还自恃天险的不断挑衅,结果那年大冬,整个江面结冰,太上皇以舢板连船冻结冰面,在江州这边张灯结彩准备过小年之际,一气带人过了江。
现在能坐上桌的几家,都是那时节的漏网之鱼,若非太上皇人手不充足,他们根本不可能跳上海船逃走避难,也就从那次开始,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文以制官,武过招祸。
太上皇,以及新朝皇族,可以文工政事上有所让步,只要区内百姓不被压榨的民不聊生,单一区的政务和税收都有可缓冲余地,只一样是不能犯的逆鳞,那就是武备工事,所有人的府邸,私蓄的家奴护卫,都必须按规制来,若超过定数,那下场就跟前五大家一样。
所以,这些年来,他们这些上了岸的漏网之鱼,摆在明面上的府卫护院,都对标着京畿里的世家规格,至于暗地里有没有藏了私卫这等隐秘事,就不可能拿到牌面上来说了。
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端看谁先忍不了谁而已。
按旧制,崔闾手中的部曲属于合法合规的府中兵事,真在这里杀了他们,就像前面说的那样,顶多算个门阀械斗,他们死也白死,找说理的地方也说不赢,指不定人家还暗地里拍手称快。
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有脑子转的快的,比如越老爷,就开始旁敲侧击的点毕衡,迫他出面保护他们了。
哪知道毕衡不接茬,摆明了站崔闾这边,哪怕会被人弹劾为官不正,也不给他们一句保证人身安全的话,这可把其他人整懵了。
咋滴?今天是准备撂了他们性命,一个不准备放过了?
越老爷不死心,凝目定定的直视向崔闾,“崔家主,当今推行的新律里有一条,杀人偿命,无论贵贱,你就算手持曲编,但有动了我等性命的,也该知道会受朝廷律令制裁。”
崔闾挑眉,陡然沉了肩膀扶座而立,倾身向前俯视过去,一股无形的压迫力随之跟上,声音冷肃,“越老,这个时候提新律,是不是有点迟了?您这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是不是有点可笑?合着旧律新律,全都为您一个人服务的啊!”
说完直起身体,手掌轻扣桌面,“行,那咱们今天就来掰扯掰扯这旧律新律的问题,看是依我的旧律来呢,还是用朝廷新推的新律算,总之今天既然大家都在,有些事情最好说清楚,说明白,也省得回头毕总督不好跟朝廷那边交待,总没有叫人家巡一回江州,半点功绩不带点回朝的是不是?”
毕衡仰头,老眼湿润,声音哽塞,“闾卿,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最最幸运的事。”
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给他捞功。
好兄弟,一辈子!
崔闾不搭理他的瞎感慨,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与他分高低,换一般位高者,被邀请来做客的人那样忽视,早小心眼的记心里了,可放他这里,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做了这一场功道,也让这些人打的离间小算盘落了空,人家压根不介意这种主次座的问题。
新律有定,世家旧有部曲只能在本家族人、世奴当中择选入曲,不许再往外扩容,损耗自洽,旧律则不禁止世家部曲人数,在伤亡惨重减损时,向外扩招的事,如此,这些人就想要遏制崔闾携部曲迫人之举。
就甭管崔家大宅内还有多少部曲存在,就目前码头这边,至少没有,他们敢来,也是经过暗卫勘察确定安全才来的,但如果崔闾不讲武德,当场征招码头帮众入曲列,杀起他们来,就真没处可伸冤的了。
新朝巴不得他们门阀之间内斗,全损耗完了的。
可谈新律,在座的几人心里又都不乐意,性命跟巨额利益间,还是想要挣扎挣扎的。
于是,又有人出面打圆场,也是一个往脸上贴金的暴发户,自称建康冯氏的,这人看着年纪不太大,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从坐下开始就不停的揉肚子,一眼就能看出他正备受孕痛煎熬,与他同样动作的还另有三人,年纪均在三十到四十之间,都是后头跟随海船发了家的新绅豪族。
冯氏当家人面容阴郁,“崔家主,咱们也不是光身子来的,大不了玉石俱焚,一起葬了这江水……”
说半途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用还可商量的语气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么些年了,朝廷想什么,咱们都清楚,不管旧律新律,都是人为制定的,崔家主久居滙渠,也算是我们江州本地士绅,合该咱们才是一处的,您若愿意,我们手中的生意,大可分润一部分予你,一个锅里的肉,就还进咱们自己人的肚子,做什么要全掏出去供奉……咳……”
毕衡眼睛瞪的溜圆,一副老子在这,你们就坐地分脏,半点不把老子放眼里的愤怒,气急反笑道,“好好好,本官可算是弄清楚了你们的想法,就是死活不想交出财路,不愿为朝廷百姓分担压力,共谋富贵呗?”
啪一声,他将桌子拍的山响,怒声质问,“身为大宁百姓,又地处富饶区,不想着为朝廷财税做贡献,为其他地区吃不饱穿不暖的同胞分担生存压力,只想丰富自己的腰包,充实自家的财库,你们山珍海味,别人吃糠咽菜,心中可有悲悯,圣言可有教过达济天下之论?更别谈,江州不是你们的江州,江州是整个大宁的江州,它生来有惠济同胞的责任,不是你们中饱私囊的私属地。”
冯承恩比他还愤怒,捂着肚子起身怒怼,“毕大人,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江州不是以前就富,江州以前只是一个不毛之地,一个人口不过千的小渔村,那个时候隔岸的皇族怎么不说带济江州的百姓,叫他们也享受皇朝恩惠?”
他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却撑着一口气将话说完,“是我们的祖祖辈辈,用性命淌出来的海路,用人命填出来的海上工事,是千千万万条江州百姓,通过一次次的探索,才有的后来的海航线商贸图,你们那边为争地盘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我们在搞海贸航运,你们战火纷飞导致百姓无食可用无所可居的时候,我们在拉着一船船货物四处兜售贩卖,江州吃你们朝廷的俸禄了么?凭什么你们打完了,消停了,缺钱了,就把手往我们这边伸?做人要点脸,钱我们给了,每年的税银足够给你们这些官发饷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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