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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到头来,还是贪心不足,想要抄我们底,彻底掌控一地财富呢?圣人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是让你们这么用的?”
毕衡气的一下子摔了茶盏起身,“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本官说一遍?什么时候朝廷征收自己属地的科税,竟然还提跟脸过不去的话?合着我们朝廷所有拿饷银的官儿,还得谢谢你们的慷慨解囊?合着江州叫你们祖辈住着,住个几十上百年的就变成了私有?你们是有王侯列封,江州是朝廷分封给你们的属地?不仅没有资格插手这里的政务,连科税都不配拥有收取了是不是?是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斗鸡似的昂头争执,把蒋老爷急的满额头冒汗,他肚腹里也搅疼非常,只和越老爷比较能忍,一直没露出痛苦之相,可这两人声音一高昂,他身上的气力就绷不住了,扶桌趴着痛苦捶桌,声音沙哑,“好好说,好好说话冯老弟,别冒火,来前都说了别冒火,注意你的肚子……”
冯承恩脸色铁青,知道毕衡这话不能接,接了就真成了要分裂皇朝之举,可心内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实在不甘心拱手让出江州商贸,那是他们的财富枢纽,一但上交了朝廷,他们以后就会从吃肉的变成喝汤的。
谁愿意?反正他不愿意。
可不谈新律,不遵大宁朝管制,眼下这等性命攸关之局,就不能过,一个旧世族的刀子就悬在头上,他只要有新旧朝都承认的部曲编制,整个江州的青壮都有可被其征招的可能,届时,他以及这里的其他家门,都有可能被攻陷,他们要么弃家而走,丢掉这经营了几代人心血的基业,要么就必须硬着头皮谈出个所以然来。
太可恨了,以为搬出世家名头可以拉近彼此关系,结果没料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竟牵出世家部曲之事,致谈判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离间人不成反遭噬,大概没有人比他们此行更憋屈的了。
没有人想过江州自立之事,有前五大家的榜样在,提江州自立,废承新旧朝都认的部曲册,以达到瓦解崔闾这个威胁的存在,念头可能闪过,却无人敢说,说了,就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因此,就只能围绕着新旧律的事情,打着名头的商谈江州今后的政事体系,财政分配。
崔闾现在就是镇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刀,且已经呈刀尖朝下之态。
所有人都很紧张,偏陶小千在帷帘外指控杀鸡的声音,还嚷的特别亮,“这只,逮住了,叫小爷试试新得的配刀……”
随着一声高亢嘶鸣的鸡叫,陶小千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哟,真是把宝刀,竟然滴血不沾,一抖即净,太利了,哈哈,再逮两只来,给小爷的刀开开光……”
帷帐内的动静立时顿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崔闾轻轻扣下了桌面,冲毕衡道,“坐下说话。”
他一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回到了他的身上,这才发现,只有他们在争的脸红脖子粗,人家脸色半点不带动的,好似所有事都与他无关般,又或许,这人本来就打着置身事外之想?
崔闾扬了扬手,一直守在帷帘处的崔诚立刻会意,忙安排人进场续茶,重置果盘点心,等众人压了茶汤,清了火气再理智归笼,便听一道声音响起,“江州悬于孤岛几百年,大家真以为,没有历朝历代的武备支持,这里还能安稳发展,有我等同胞生存延续立足之地?你们当海外那些蛮化之族是傻子,不知道占地盘发展人口?远的不说,就说日船线外的东桑岛,一百年前就来过,并试图与江州本地人合婚,只他们长的实在丑陋,并不得这方水土上的人青睐,又加之排外性,才没能让他们占了这处去,没有历代朝廷管制,你们以为你们的祖上,是有什么安稳基础出海捞金?一个老窝都不安定的地方,其上居住的百姓要如何安心生产举业?你们是不是安稳过了头,把朝廷的默默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没有朝廷,没有历代皇朝的震慑,这个江州早不是江州了。”
所以,到底是谁不要脸的,占着朝廷一统的便利,行中饱私囊之事?
崔闾目光巡视众人,声音不高不低,不扬不抑,却句句沉甸甸的压向人心底,“世家千年,随朝局颠覆,在本家主所识得的文字记载中,千百年来的历代皇朝,没有任何一代曾放弃过这个不毛之地,就算在不羁礼仪的崩坏期,那些嗑五石散嗑的脑疯的士族子们,对有外族侵占的江州小岛,亦有举剑讨伐之力,没有任何一代的士族,百姓,放任过这里的人受欺,他们的努力奉献,便是朝代更迭,也无法抹除消尽。”
寂静,除了寂静,帷帐内再无任何一种响动。
利益占染私欲,无论怎么大谈特谈,但有更高层面的精神理论出现时,就是彻底的碾压,崔闾不跟他们谈个人发展,家族努力,这都是他们为了更好的生活,应该努力的,可国呢?历朝历代为了保持国土完整性的最高统治权呢?无论他们带给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多少战争灾难,但有句话是对的,肉烂在锅里,他们从未叫外人来伸过一次筷子,所以,江州至今仍是他们的江州,而非蛮化混居,外族奴殖地。
这是属于有传承的精神领域,他们站的高度,是整族人代代保存下来的古老知识体系,那种对于这片土地完整性的固有观念,不是这里在座的,由时局造就的本地豪绅思想可比拟的,尤其在一代代的金钱洗礼,或蛮化之地穷困对比之下,有种夜郎自大的可笑心态。
崔闾并无需高声质问,只垂眼以淡声陈述之姿,就摆清了自己的位置,以及从头至尾对于他们自我陶醉,行自私之实的讽刺。
江州是富裕了,可没有历代朝廷的武备保护,他们岂能安心发展,有远足航行的条件?便是出海行商,路过各海外之地时,打出来的朝廷旗帜,也是一种大国的保护,否则黑吃黑就能吃死你们。
谈脸?你们有么?
毕衡眼泛红晕,激动的一拍桌面,震的所有人心内一颤,就听他直直的起身,冲着崔闾俯身下拜,“崔贤弟,往日为兄狭隘了,竟不知贤弟内心广阔,有如此深识远见,所思所想竟得太上皇真传,贤弟,待此间事了,为兄定以身家性命举荐你入京觐见,贤弟一身本事,合该为朝廷效力才对,窝在江州缩在滙渠,真是太浪费人才了,当今求贤若渴,贤弟定能得重用,一展心中抱负。”
崔闾哑然,非常想回一句:本老爷没有抱负,只有保存家族延续,和家小平安的愿望。
可眼角余光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只能含糊一句,“毕兄,这个容后再议,弟先行谢过了。”
然落在旁人眼里,就跟崔闾已经出仕了一样,有毕衡的推荐,又有符合太上皇和当今治政的理念在,完了,这崔氏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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