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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匆点点头:“您说。”
生命之重宋长安扭过头去望着安捷的方向,半身埋在阴影里的男人无知无觉地被打量着,头歪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宁静极了。
宋长安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关于安饮狐这混蛋的——你大概知道他有一定程度的幽闭恐惧症吧?”
莫匆点点头。
宋长安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莫匆一愣,有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是……因为何景明那个老畜生?”
他把后半句咽下去了,事实上安捷不止一次半开玩笑地说,宋长安是个蒙古大夫,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没事老以为自己是专家,结果芝麻绿豆大的小毛病都治不好,还怨病人不配合。
莫匆觑了觑宋长安的脸色,很体贴地把那“不合作”
病人的反馈给咽下去了。
宋长安一笑,瘦削的脸显得有点刻薄:“你别看安饮狐那德行,三根筋顶着一个脑袋,恨不得走路都打晃,一天到晚睡不醒似的不睁眼,活像吃了耗子药,其实他没那么脆弱。”
莫匆默然,实在听不出来这几句话排在一起的意思,到底是在夸还是在骂安捷。
只听宋长安接着说:“他能在那种环境下被关了三年,出来还精神正常没有分裂迹象,并且手段阴招发挥正常,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老畜生身体里放了颗炸弹,逼得对方这么多年一直不敢找他麻烦——这些足以说明这男人的神经简直比钢筋混凝土还坚韧,我都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莫匆让他说得心里翻了个个儿,不管怎么说,不管安捷看起来听起来怎么强悍,做过多少惊天动地不要命的事,他就是心疼这个男人,抑制不了的。
“你小心翼翼把他当个玻璃人似的态度,其实多少吓着他了……不,或者说是有点受宠若惊。
他不习惯这种被保护和被照顾的角色,以及心理定位。”
宋长安笑眯眯地一针见血,莫匆一震。
“我……不大明白。”
莫匆有点不情愿地承认,他为难地看了宋长安一眼,改变了话题,“你说他的病是怎么回事?”
宋长安摇摇头:“那正是我打算要告诉你的,他的幽闭恐惧症恐怕不是何景明引起的,但是和老畜生脱不开关系,那段不愉快的日子,让他产生了和他潜意识里的一段记忆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症状才显示出来……你明白么?”
莫匆诚实地摇头:“我大学是学计算机的,并且翘的课比上的还多。”
宋长安有点不耐烦地揉揉眉心,直言不讳地说:“怪不得你这么长时间还没搞定他,笨成这样,脖子上顶的到底是脑子还是夜壶?”
莫匆脸色难看地保持了沉默,决定不和病人一般见识。
“精神分析学认为,人的潜意识对人的行为、乃至身心健康的影响极大。
而关于遗忘的研究告诉我们,有些事情,表面上看好像不在我们的脑子里了,其实它都像是历史记录一样被存档在潜意识中,并且对人的行为有各种各样的影响。”
隔行如隔山,宋长安用上了一个电脑白痴能想得到,最高水准的关于计算机的比喻,然后用看低能的目光看了一眼莫匆,“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莫匆觉得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安捷一提起宋长安就咬牙切齿:“照你的意思,所谓被放在‘潜意识’里的记忆,如果想起来就对人的行为没影响了?那它们怎么跑到潜意识里的,吃饱了撑得没事么?”
“有可能是因为某种外界的刺激,有可能是因为当事人强烈的感情。”
宋长安没理会他的挑衅,目光移到安捷身上,“至于他……是在我的协助下。”
莫匆把这弯弯绕绕云里雾里的表达方式中仔细整理了一下,然后费力地把自己的理解用地球话表示出来:“你是说,安捷曾经让你帮着他用某种方法,把一段记忆刻意地隐藏起来,隐藏到让他自己都想不起来——是这意思吧?”
宋长安点点头:“那才是他的病根。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他依然下意识地抗拒治疗的原因。
也许没有意识,但是这混蛋的意志力实在坚定得让人想敲烂他那颗破脑袋,好像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那段记忆。”
“为什么?”
“我想他是为了保护什么人。”
宋长安轻声说,“为了保护什么人,连自己都不信任。”
莫匆怔怔地看着他:“保护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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