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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丧了心肝的东西！

&rdo;纪二郎这捕头还是靠着王老爷才做上的，谁知道竟是这么个白眼狼，平日里当亲戚处着，不过以为他有些浑，如今一瞧就是披了人皮的禽兽，狗儿猫儿喂熟了还能翻个肚皮摇个尾巴，他竟也真能下得去手。

梅姐儿是在窗户外面瞧见里头的，东西打砸了一地，背阳的房子白天日里不开门就只有窗前那一线光亮照进去，萝姐儿瞪着大眼，满面惊恐，嘴边还沾了点心渣。

桂娘脸上红了半边，眼圈都陷了进去，还遮掩着不给梅姐儿瞧见，笑得勉强：&ldo;明儿你姐夫叫人送了我们去乡下，等家来了，我再去寻你嫂嫂。

&rdo;梅姐儿一路咽泪，进了门再忍不住：&ldo;嫂嫂是没瞧见，这回都伤在脸上了。

&rdo;既是明儿就送到乡下去，那也就帮不上忙了，一句没问出来不说，还连累桂娘遭了罪，秀娘从家里翻出些药来交到梅姐儿手上：&ldo;你再去瞧瞧，等那个丧良心的东西不在，再把药递进去，问问你三姐可还要旁的。

&rdo;再骂几十回的短命也无用，纪二郎这几板子得了何知县的青眼，把他叫到跟前夸了一番，当中掉的那些书袋纪二郎听不懂，可他明白这夸奖他的意思，笑的嘴能咧到耳根边，一下衙就要请衙役们吃酒。

那些个捕快倒有些瞧他不上，知县还没定案，恨不得就屈打成招，现今敢坑小舅子，明儿就敢卖兄弟，去是去了，不过喝些散酒，总也没有一壶，就推来推去，各自回了家。

纪二郎饱醉一场，瞧着每个人都顺眼的很，拎了没吃完的切猪ròu家去，把门拍的&ldo;&rdo;响，唬得里头的桂娘抱起女儿躲到了内室，纪二郎发起狠来，用脚去踢门，软ròu哪有硬木头结实，他醉中分不出轻重，一脚上去磕着了骨头。

抱了脚跳上两不，嘴里骂得更狠，还是跟在他身后的捕快开了口：&ldo;纪捕头，这门，挂着锁呢。

&rdo;纪二郎这才回过神来，从袖子里摸出钥匙，抖抖索索半天才把锁眼儿捅开了，跟着就又是一阵乱骂，桂娘早就把萝姐儿藏起来，还以为又要挨巴掌，谁知道纪二郎竟搂了她转起圈来，双目赤红，手指点着她的头：&ldo;我发达了！

发达了！

&rdo;纪二郎也不想一辈子就呆在泺水镇里，何知县不是头一个从京城来的官儿，却是第一个给了他机会的官儿，那些个县官一旬里有十日不在官衙，领着家眷门客走山玩水，这一个却是他升官的机会。

若是能跟着上京谋个差事，也成了别人口里的大老爷了。

他难得有这样的好脸，桂娘赶紧堆上笑，伺候他洗脚喝汤，纪二郎还没升官先自飘起来了，灯下看着桂娘还有几分刚嫁过来那鲜亮的样子：&ldo;等我发达了，讨个十房八房，让你也做大婆！

&rdo;说着往后一仰，打起鼾来。

桂娘手里还绞着毛巾，正蹲在地下给他擦脚，闻言愣住了，眼泪从脸颊滚到襟前，萝姐儿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怯生生的过来，从后头抱住她，猫儿似的叫了一声：&ldo;娘。

&rdo;桂娘赶紧把眼泪抹了，抱起萝姐儿到西间，把她放到c黄上：&ldo;娘是高兴的，你爹要升官了。

&rdo;萝姐儿懵懵懂懂，含了手指头问：&ldo;不打人了？&rdo;桂娘鼻子一酸，刚收的泪又淌下来，她拍了萝姐儿的背，原来怕婆母不肯去乡下，如今呆在乡下听些冷言冷语，倒比在家挨打要强，她摇摇头：&ldo;不打了，明儿咱们就去泮水。

&rdo;纪二郎一场酒醉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等他醒过来头疼欲裂连声叫着桂娘给他打水煮汤时，桂娘早就跟萝姐儿两个收拾了行礼去了泮水乡下，还是邻居告诉他，娘俩一早就雇了牛车，打了包袱去乡下婆家了。

那邻居还多口问了一声：&ldo;这还没开始熬蚕呢，这么早就去了？&rdo;纪二郎黑了一张脸，自家打了冷水，炉是空的，昨儿买的半担柴早就烧完了，碗锅洗刷得干干净净，一点油花星子都没给他留下，只有一块干烙饼搁在盘里，他肚子空了一整夜，拿起来就啃，倒还软和，三两口嚼吃了，穿上衣裳去衙门。

他还没进门就凑过来一个捕快，看见纪二郎就竖大姆指：&ldo;纪捕头寻的好岳家，好嘛，一早来了份江州府下的纠察公文，那一位脸到现在都跟拉糕似的。

&rdo;王老爷人还没从江州府回来，纠察司的公文就发到了泺水镇，也不知王老爷是怎么活动的，何知县接了公文一翻，开头几个字就显了端倪&ldo;律设大法，理顺人情。

&rdo;脸都气的白了，口里骂了又骂：&ldo;顺甚个人情，金子银子的情！

&rdo;骂完了还是要提笔恭恭敬敬的回文给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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