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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科所通亮的无影灯下,慕容非穿着蓝色的一次性解剖衣,正在和苏易一块解剖柳月的尸体。
苏易停下了手中的解剖刀,看了看正在柳月颈部左右观察的慕容非,她问道:“慕容,死因现在可以定下来吗?”
慕容非没有抬起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柳月颈部一处出血的肌肉,嘴里说道:“我看没什么问题,颈部掐痕明显,颈部肌肉也有出血,明显就是生前被掐留下的痕迹,而且你看死者的眼球睑结膜有密集的出血点,说明当时柳月被掐的时候,反抗非常强烈。”
“那这腹部的损伤怎么解释呢?”
“严格说起来,这腹部的还不能叫损伤,这是死后形成的,是在柳月被掐死之后,遭到了凶手的剖腹。”
“你说这确实有些怪吧,柳月被剖腹,但又只是被剖腹而已,好像腹腔的大器官都在,那这剖腹又有何意义呢?”
“说的也是呀,只是少了一个胆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人体的胆囊都没什么价值,凶手要这有何用处呢?我都怀疑凶手剖腹的目的到底是不是要取这胆囊?”
“胆囊的事情会不会是凑巧?凶手主要目的其实就是要把死者的腹部切开泄愤?当凶手剖腹的时候,不小心割下了胆囊呢?”
“不可能呀,胆囊在肝脏的下方,而且紧贴着肝脏,俗话不是说肝胆相照吗?要是不小心割下胆囊,那么肝脏也难保完整,对不?”
“好像也有一定道理,那这是为何呢?”
“为何?说实话,我也不可得知,只是觉得这事有些怪。”
慕容非说到这,他的眼前又幻出杨礼那深井般的眼眶,他说:“苏易,你说要是一般逻辑不能推理,会不会这就是精神病杀人的特点呢?”
“当然可以这么考虑,只不过事情一旦和精神病人挂上钩,我们的分析推理都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们都不是精神病人,不能用他们的思维进行思考。”
“但是我们是法医,我们需要的是物证,只有证据才可以锁定凶手,我看到杨礼,就觉得他脑子里藏了秘密。”
“就像你说的,我们要的是物证,可是想要从杨礼身上获取证据,比难还难。”
“怎么样?子宫看过吗?”
“我正要看呢,最后一个器官了。”
苏易双手伸入尸体的腹腔之中,暴露出子宫,她惊异地发现柳月的子宫比正常的大了两倍。
“慕容,我看柳月已经怀孕了。”
“哦,是么?赶紧检查一下,宫腔内是不是有胚胎。”
苏易不太熟练地切开了子宫,宫腔内果然发现一个胚胎,她说:“慕容,真的有一个胚胎呢,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取材呀,取下胚胎,让司聆做一下DNA,看看是不是杨同的孩子咯,要不是他的孩子,案子就更加复杂了。”
“我希望是杨同的孩子。”
“苏易,这不是你能所愿的,案子的进程一直很残酷,案子要去的方向是真相,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苏易开始取材,她小心翼翼地将胚胎从子宫壁上剥离下来,装进了一个洁净的玻璃瓶。
苏易透过玻璃瓶,看那胚胎在玻璃瓶中像是一个怪物,肉乎乎的一团,因为柳月生命的终结,这孩子也没办法活着见到天日。
解剖结束之后,慕容非脱掉身上的解剖衣,洗漱完毕,一个人在解剖室的休息区域呆坐了一会儿,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柳月的事情。
他想,柳月怀孕一个半月,遭到了掐颈杀害,一般来说,掐颈致死只是徒手动作,并没有事先准备杀人工具,说明凶手并没有充分的杀人准备,很可能是临时起意。
他又想,柳月被杀之后,腹部又遭到了切开,而且胆囊被取走,不管凶手的意图是什么,至少说明凶手作案之后,并不惊慌,有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可以继续他接下来的犯罪动作。
想到这,慕容非心里开始描绘柳月被杀的场景,柳月遭到掐颈,她挣扎着,因为掐颈过重,她甚至连叫声都没有,她应该是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遭到掐颈,因为她的背部皮肤没有任何因为挣扎而留下的擦痕。
柔软的地方?慕容非心里一怔,莫非是在床上?杨同反映的情况是柳月在前天晚上失踪,看柳月的衣着,柳月穿的不是睡衣,说明柳月当时还没有睡觉,没有睡觉被掐死在床上,案发时应该是在室内,加上抛尸也在马河,慕容非越来越觉得杨礼的嫌疑程度在升高。
“苏易,我想建议武龙审查杨礼,你觉得怎样?”
“当然可以呀,只是我想起杨礼,就没有信心,你觉得审查这样一个精神病人,会有结果吗?”
“说得也是,杨礼虽然说是病愈回来的,可是我们学过《精神病学》的都知道,精神分裂症随时都有可能复发,而且杨礼曾经有过前科,他杀死了他妻子,只不过那次杀人的手段不太一样,那案子是七年前的,我刚才问过巴所长,巴所长说他妻子是被杨礼用石头砸死的。”
“那杨礼处理过尸体么?”
“你的意思是说尸体有没有被死后切割之类?”
苏易点点头,表示默许。
“没有切割,也没有抛尸,杨礼是在他家门口的小院子里杀死他妻子的,你还有印象吧?就是我们刚才进去时要经过的那块水泥地,以前有围墙的,现在围墙都塌掉了。
杨礼杀完之后,就跪在他妻子尸体面前,对着天狂笑,后来杨同回来发现了这一幕,是他报的警。”
“真是可怕,但从杨礼的表现来看,说明了一点,精神病人作案之后确实不懂得伪装。”
“不过,这也不是简单的事情,现在事情这么复杂,又是杀人,又是死后剖腹,又是抛尸河中,动作太多,要说服武龙去调查杨礼,那肯定不容易。”
“我也觉得是,侦查员表面上很尊重我们刑科所的证据,我感觉他们比较自以为是,经常避开我们,独辟蹊径。”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叫我们总是不能找到绝对的证据呢,他们总不可能一直在那里坐等我们的米下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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