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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双绣花鞋（第1页）

顾毓衍离去时，特意留了小喜儿照看玉梨，一是怕那位柳二小姐不开眼，趁玉梨病中，要她性命——他特意把柳二小姐会入九王府的消息放出来，也是为了防备其真的动手，毕竟，柳容婷对自己都不曾心慈手软，更何况一个夺她心上人的庶妹？

二么，是要个自己人，能往顾府传话。

若他早点知悉宫中嬷嬷被留而不发之事，可就没有今日秦氏的荒唐之举。

柳尚书自己会错意，还当柳容婷嫁去王府便是正妃——这件事，便是在朝中也还没个定论。

甭管柳玉梨是为正妃，是为媵妾，秦氏若真是个拎得清的聪明人，便不该使这种下作手段，不但动不到柳玉梨的根基不说，结下这么大仇，除生死，再无可解！

愚蠢！

顾毓衍打了个喷嚏，一路护送柳玉梨回府，不曾换下一身湿衣，如今，衣袍下摆居然都结了冰碴，可见天是真的冷了。

柳玉梨身子骨一向不好，这么多年吃穿上受秦氏薄待，早就朽了底子，御医扶脉时连连摇头。

柳容婷觉着对自家三妹亏欠，是以，派来婢女帮忙后，自己也亲自过来。

待她听御医说到玉梨气血亏损的厉害，上次落入寒潭根本没有妥善医治，埋了病根，怕以后再受不得冷，不然，这子嗣上怕更艰难。

送走御医，柳容婷便在玉梨床前发愣，素馨进来，柔声道：“小姐，御医已经走了。”

“嗯，你们也下去歇了吧，我陪她待会儿。”

素馨叹口气：“小姐，如今事情已定，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柳容婷摇摇头，红了眼睛：“到底是我对不住她的，若无我，她便是妥妥当当的正王妃……哥哥之前还使人污她婢子，她该多难过？”

想起这一桩公案，素馨更觉头痛，今儿秦氏把小杏拉出去，还想随便配了，竟嫁给那玷污了她的歹人……她们主仆到现在才知道，秦氏竟没把那几个男子打死，留到现在，还要坑三姑娘一把。

小杏被拉了去，胡乱拜堂，人都已经没魂儿了，任人牵着，那些辱骂，伴着唾沫，污了她一身，顾公子的婢子领了人回来，可把大家全吓得半死。

她叹息一声：“还好，还好，小姐自幼有老夫人护着。”

若落到夫人手中，怕也是三姑娘这样的命了。

待青楚端了汤药来，柳容婷亲自喂了，才安心些，回去歇了。

夜半，柳玉梨烧的难受，迷迷蒙蒙地细细喊着小杏，也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真的听着了，隔了那么远，连柳二小姐都没惊动，倒叫昏睡整日的小杏睁了眼。

她早就不愿活了，可她死了，小姐怎么办？

想起那一日，看到她自尽时，小姐那惊惶失措的样子，小杏心口就堵得慌。

可是，夫人说的对，自己怎还能活着，继续拖累小姐？

黑漆漆的屋子里，玉梨轻手摸着小杏软软的发，细声细气地交代一番，小杏终是点了头。

第二日，天蒙蒙亮，一声尖叫，沉寂如坟墓的沉香榭，如沸水泼了油锅。

柳容婷的婢女清楚一到清早到井边打水，哪想脚底一软，细细一瞧，却踩到一双绣花鞋子上，回过神来，整个头皮发毛，踉踉跄跄跑回来，哪里敢与二小姐说，囫囵着抓了素馨、素衣，赶紧地跑上房去。

可院儿里那声喊叫，早把柳容婷吵醒，待听着小杏失踪，而井边有双绣花鞋时，倒抽一口冷气。

柳燕婷那里却已经闹了起来，红着眼睛冲她母亲发火，气她当初把沉香榭给了柳玉梨，如今可好，那边井里死了一个，以后就是柳玉梨嫁了出去，她还怎么去住？！

秦氏对死个婢子，一丁点的愧疚也没有，却恨那婢子死哪儿不好，偏挑了沉香榭，可真是晦气。

这边厢安慰着燕婷，那边厢就派人去，叫满园子的杂役、仆妇也甭捞了，直接把那井给平了，填了了事，并吩咐众人不可多嘴多舌，连柳玉梨那里都要瞒着。

柳容婷也是怕老三知道自己婢女的死讯而崩溃，拘着众人不可说，只如今，她也不敢再在沉香榭，而玉梨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司棋受惊过度，如今都下不得床；司琴被打的皮开肉绽，悲愤大于疼痛，也躲在屋中不肯出来；只剩文月、文婷，因是秦氏挑选来的，自然无恙。

柳容婷瞧过二婢之后，很是摇了摇头，吩咐文婷在屋内做针线活，平日不可出外行走，整个沉香榭，却只有文月里里外外操持了。

底下的小宫女们虽也挨了打，可到底没有司琴那般重，拖着身子，倒也帮得上忙。

只柳玉梨那里，文月日日端了汤药去，必要问一声儿小杏。

文月只好骗她，小杏跟了顾家公子走了——只希望后头顾公子来，能帮着圆过去，万求大婚前小姐安然无恙。

只是这场看似美满的大婚……文月长长叹息一声，这场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平静。

高家联着柳家，已经在几日前，一同上书奏请，陈述二小姐相思之情，为九王更是自尽数次……一番陈情，只说容婷深情，存了死志，绝无一词逼迫九王就范。

如今朝堂之上，为着这一次九王大婚，也闹的不可开交。

昭淳帝还当他那九弟如以往一般，油盐不进，由着这柳家二姑娘去死，偏他就应了。

可圣旨赐婚，柳玉梨是铁板钉钉的正妻，那柳容婷怎么办？

高、柳虽未明言，可到底没有嫡姐为妾，庶妹为妻的吧？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九王虽肯柳容婷入王府，可到底给个什么身份，还有的磨呢。

幽王府，锦墨居

九王执子，正与暗卫夜寒在棋盘上厮杀，眼见白龙甩尾，把黑子吃掉大片，下一刻，黑子反扑而来，势不可挡。

夜寒清冷道：“王爷，您又输了。”

戚少煜满不在意地扔了白子：“罢了，罢了，总是赢不了你，下次还是换夜枭那榆木疙瘩来。”

夜寒轻笑，如暗夜星子般的眸子，不见温度，却依旧熠熠，璀然生辉：“若王爷不这样急着取胜，属下又怎么这么快赢。

夜枭不精棋艺，您赢他再多次，不也没什么快感？”

戚少煜只觉牙酸，歪在躺椅上，闭目起来，略略抬了音调，懒懒问道：“顾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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