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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持续了几天,情势再明白不过。
当司威特提出的初步论据告终之后,他证明被告有罪的任务可以说已经漂亮完成。
从新闻记者们不断的颔首,从陪审团里一张张焦虑而专注的面孔,我已经感受到检方完成任务的气氛了。
表面上,马克&iddot;柯里尔并不受法庭中不祥气氛的干扰,他冷静地继续努力,我很快就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他、父亲,以及雷恩先生已经决定,要使辩护奏效的唯一途径,就是把我们那套理论所根据的细节,很简单地先点明,再向陪审团引申出必然的结论。
我也看得出之前柯里尔所挑选的陪审员都相当聪明,当初审查时,只要有任何一个候选陪审员表现出愚钝的倾向,他立刻就会找各种借口否决掉,因而选出了一个智能素质相当高的陪审团。
柯里尔律师步步为营地打下整个基础,他传唤卡迈克尔坐上证人席,于是卡迈克尔首次当众说明,谋杀发生当晚他曾躲在房子外头窥探,看到了那个蒙面的神秘访客,而且谋杀发生的那段时间,只有一个人进出房子。
司威特在交叉询问中刻意刁难卡迈克尔的证词,问一些让我担心会引出不利答案的问题;然而卡迈克尔冷静地解释说,他以前之所以没有透露,是因为他怕会因而失去工作‐‐于是便巧妙地掩饰了他偷偷窥探已故参议员的真正任务。
我转头看了佛西特医生一眼,他的脸像暴风雨前的阴云密布,我当下明白,卡迈克尔替政府所做的私人调查工作一定会马上中止了。
荒唐的闹剧继续上演,布尔医师、凯尼恩、父亲,还有当地警察局的专家都‐一作证‐‐我那套理论的基础一点接一点的构筑起来,而当柯里尔迂回地让所有事实都正式记录下来之后,他便传唤阿伦&iddot;得奥坐上证人席。
他看起来真是再凄惨不过了:怕得半死,不断舔唇,喃喃念着誓词,弯腰缩进椅子里,唯一的那只独眼惊惶不定。
柯里尔很快开始询问,看得出得奥已经接受过指导,问答集中在得奥十年前过失杀人的前科上,先堵住助理检察官的路,免得稍后轮到他询问时,会被拿来大做文章,引出不利被告的证词。
对于每个问题,司威特都大声抗议,不过当柯里尔语气温和地指出,这些建立辩护基础的问题实在没有必要抗议之时,司威特的抗议就被法官一一驳回了。
「法官,陪审团诸位绅土,我将会证明,」他平静地说,「佛西特参议员是被一位右撇子刺死的,而被告却是左撇子。
」
我们到达胜负的关键点;陪审团会接受我们请来的那些医学专家的意见吗?司威特是有备而来吗?我看着他那张淡黄色的脸,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正以猎人的耐心,等待一决胜负。
一切都结束了,战火的硝烟消散,我呆呆地坐在位子上。
我们那些专家!
他们把事情搞砸了,即使雷恩先生的私人医生,一位大名鼎鼎的开业医师,也无法说服陪审团。
因为司威特也找来了一帮专家,而这些人不断针对「当一个人变成惯用右手时,那么他也会从惯用右脚变成惯用左脚」的理论提出质疑,结果一大串医生们冗长而乏味的证词,到最后形成了僵局,每个医生坐上证人席之后,都推翻前一个人的说法,可怜的陪审团,完全不知道哪一方的意见是对的。
一次又一次,马克&iddot;柯里尔小心翼翼把我们的理论加以简化解释,表现得十分精彩;可是司威特的反驳却将它们逐一推翻。
绝望之余,柯里尔‐一传唤雷恩先生、我,还有父亲坐上证人席,希望借着我们在得奥囚室里进行实验的证词,能挽救专家们被击垮的意见。
司威特迫不及待地接受挑战,在交叉询问里猛烈地展开反击,他扭曲我们的话,要求再传唤一位证人,就是拘留所里那个满脸邪恶的警卫。
这家伙恶意指控我们曾事先针对双脚反应和得奥预演串谋,柯里尔厉声抗议,扯着脑袋上稀疏的头发,只差没对司威特动武,可是我知道,伤害已经造成了。
陪审团又倒向另一边,相信司威特的指控是真的‐‐我愣坐着,接下来的几小时,只看到可怜的阿伦&iddot;得奥又上了证人席,顺从地用他的左手又是捏又是打又是握的;然后是踩东西,先是双脚,然后左脚、右脚‐‐用各式各样的位置,做各式各样的动作,到了最后,他气喘吁吁,又害怕又恼怒,而且非常生气,百般折腾下来,他似乎宁可被定罪,也不想再受这些折磨了。
这一切更加深了不乐观和不确定的气氛。
审判的最后一天,柯里尔做终结辩论时,我们都明白大势已去。
他打了一场艰苦的仗,而且失败了,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然而他却表现出坚韧的一面,我想,他是虽败了,但为了回报那笔丰厚的律师费,他的确是拼尽了全力。
「我要告诉诸位,」他朝着无精打采、困惑不堪的陪审团大声吼着,「如果你们把这个人送上电椅,就是对司法和医学权威二十年来最严重的打击!
这个起诉被告的案件,是检方聪明却谬误之下所捏造出来的,是命运的巧合造成种种合理的间接证据,让这个可怜的糊涂虫陷入罗网。
你们已经听过专家的作证,无论在什么位置,他都会出于本能地用左脚踩熄燃烧的纸片,可是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用右脚踩熄的;再者,那天晚上只有一个人进入那个房间。
根据这种种情况,你们怎么能怀疑被告是无辜的?司威特先生相当聪明,不过聪明得过了头。
无论他找出多少专家提供反面的证词,我都要说,被告所提出的主要辩护专家是纽约鼎鼎大名的马提尼大夫,他个人的清白、专业的声誉,以及高深的专业知识,都绝不容检方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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