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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卿拿着信封呆站在院内，心中把余公馆的上下老小掂量一遍，就觉没有一个是细致体贴的，全都粗手粗脚。

而余至瑶伤到这般田地，怎能禁得住那帮家伙们搬弄？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声，他慢慢走回房内，同时想道：&ldo;可惜，我是没有资格了。

&rdo;他乡故乡一九三三年七月，哈尔滨。

傍晚时分，何殿英穿着衬衫长裤，意态悠然的走在松花江畔。

凉风掠过水面习习而来，他手里拿着一只蛋卷冰激凌，冰激凌融化横溢，他一边转着圈的大舔特舔，一边在岸边长椅上坐了下来。

眼睛盯着前方走过的一名日本艺伎，他饶有兴味的打量不休，觉得对方像个花花绿绿的小面人。

正当此时，一只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

猛然回过头去，他看到了一张笑脸。

&ldo;哎呀！

&rdo;他捂住胸口急叹一声：&ldo;森园，你他妈吓我一跳！

&rdo;所谓&ldo;森园&rdo;者，乃是森园真人的侄子森园茂。

去年夏末他受了叔叔的委托，把何殿英与李振成一路护送出关。

何殿英是漫无目的，只要离了天津，去往哪里都没关系。

听说森园茂在哈尔滨已经有了一番作为，他和李振成便也跟着过来了。

森园茂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剃着平头，相貌憨厚，满口东北话。

笑眯眯的看着何殿英，他开口说道：&ldo;今晚你得请我好好吃一顿。

&rdo;何殿英上下审视着他：&ldo;凭什么啊？&rdo;森园茂：&ldo;我给你找了个发大财的机会，让你请客都是便宜了你！

&rdo;何殿英笑了：&ldo;森园啊，你自己那破矿都要停工了，还能给我找到发大财的机会？不会是让我出钱入股吧？&rdo;森园茂把双臂抱到胸前，表情厚道的发出奸笑声音：&ldo;嘿嘿，我先不告诉你，进了馆子再说！

&rdo;从江边向前穿过一条马路，便是中央大街。

此刻华灯初上，街上店铺林立，十分繁华热闹。

何殿英这一年来虽然是坐吃山空，但是积蓄丰厚，尚能维持。

领着森园茂进了一家料理馆子，他点了一桌昂贵菜肴，先由着森园茂吃了个半饱，然后才一伸筷子夹住对方筷头：&ldo;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停一停吧，你先说说你那个发大财的机会是怎么回事？&rdo;森园茂放下筷子，隔着桌子向前探身说道：&ldo;何君，这个机会，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rdo;&ldo;说！

&rdo;森园茂双眼盯着何殿英，压低声音吐出四个字来：&ldo;输入劳工！

&rdo;何殿英眨巴眨巴眼睛，三秒钟之后才有了回答：&ldo;哦……&rdo;&ldo;哦&rdo;完一声，他恍然大悟的一笑：&ldo;哦……&rdo;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他微笑着举杯抿了一口清酒。

一名艺妓此时姗姗而至，然而刚刚进门，便被他挥手撵了出去。

和室拉门重新合拢，何殿英把胳膊肘撑到桌边，歪着身子对森园茂一挑眉毛：&ldo;来，咱们详细谈谈吧。

&rdo;料理馆内的一番密谈，成就了何殿英的新事业。

东北有着亚洲最富饶的黑土地，森林煤矿，大豆高粱。

然而，人少。

森园茂在哈尔滨附近拥有一座小小的煤矿。

在与劳工贩子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他忽然发现与其买人挖煤，不如直接卖人。

他在华北毫无势力可言，森园真人也只是一位不成气候的叔叔，所以何殿英变成了他唯一可用的合作伙伴‐‐虽然这家伙在天津惹出官司，正受通缉，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是跑了，可他的徒子徒孙还在。

森园茂在中国混了十五六年，十分了解帮会里面&ldo;师父&rdo;的地位。

对于何殿英的能力，他是非常的有信心。

何殿英夜里回家，把李振成从床上推醒，将今晚见闻讲述一遍。

李振成素来对他言听计从，自然毫无异义。

洗了把脸收拾行装，李振成在天亮之后赶往火车站，打算买票潜回天津，把藏到乡下的兄弟们全都联络起来。

李振成一路谨慎，因为不了解城内情形，所以提前在倒数第二站下了火车，根本就没往天津卫走。

倒数第二站是文县，进了文县继续下乡，他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悄无声息的四处流动。

百里之外的细微暗涌，当然不会惊动天津卫里的大鱼。

在他与断了手臂的小老九见面之时，宋逸臣坐在瑶光饭店办公室内的桌子上，正在和张兆祥讨论余至瑶的腿。

&ldo;二爷的腿啊，是这么回事‐‐&rdo;宋逸臣对着张兆祥比划手势：&ldo;长短一样，不能算瘸。

但是呢，落地就疼，不敢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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