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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溅水声越来越密集时,云白鹭依然闭眼倾听。
约莫五十多匹马,从叶羌河对面从容渡来。
她翻身睁眼,瞧见了一伙北夏军人,俱紧衣露臂,坦乳握刀。
不好看。
她觉着论露臂,还是李素月飒然入眼。
这伙人算得小心,策马来回巡视了五六个来回,才井然布成扇形背靠叶羌河燃篝吃酒。
天色全然黑时,车轱辘笨重的声音越来越近。
再片刻,果然听几个华朝打扮的人和为首的北夏军人打了招呼,说得是正宗的沙海话。
“箭头三千,余下的再等半个月。”
他们说话不多,但有这句就够了。
云白鹭躺在树上,只觉得心跳急速呼吸困难——才两年光景,沙海匠营就为北夏打造兵器。
仿佛那五万人的血没流过般。
甚至,一个更可怕的猜想在她心头浮现:或者,那场大战前,这种交易就已存在了呢?
第6章
云白鹭一直捱到了第二天晌午后才进了沙海城。
穿街走巷拿十个铜板换了鹿梨浆准备再去铁匠铺子碰壁。
临走前还是回头再扔五个铜板,“再打一碗来。”
李家铺子的炉烟势头正旺,两座新马具刚被打出了雏形,过了凉水再捞起后,李素月嘱咐师弟燕云汉,“其中一双镫子打小点儿,那家姑娘脚面窄。”
新马具是为沙海城的老丝绸商董家打造,战事停摆,烁气消淡后最高兴的就是这些商人们。
也只有他们的家人才有心思换马出游。
连人家姑娘脚面宽窄她都清楚。
云白鹭提着那袋子梨浆撑在铺子门口看着李素月,见她丹凤眼眼尾就像江南烟雨褪前最后一抹纱雾,眉是俏极,眼是亮极,连鼻尖都微微翘起,合着下面的樱桃口画出了张江南好女子的样貌。
只看脸,李素月就丁点不类北方人。
但看肩背胳膊还有那站在沙海城大部分男人中也鹤立鸡群的身高背影,她就是不折不扣的沙海娘们。
李素月周身流宕着的不是杨柳如丝柔,也不是青蛾红粉妆,而是沙海漠天的玉钩低垂。
姑娘家的倜傥就在一锤接一锤的敲击中,锤面压下,不滑不黏,正中鞍具。
不远处的云白鹭舔了下唇,“热了吧?我给你带了梨浆。”
果然不得人家一个眼神。
云白鹭和门边的山翠对了眼神,丢了水袋给她后就走向县衙。
按谢蓬莱的性子,她该急了。
今天的县衙不冷清,反倒充满了喧嚣胡语,还有生硬的华朝官话。
云白鹭喝了口酒,再挠了挠脸上微痒的伤口,围观着谢蓬莱被几个北夏商人咄咄逼人:
“尸体是辰时在漠里发现的,那会儿都凉透了。
你看这刀口正中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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