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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非一直盯着张桂芳的嘴唇看，那张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他似乎全都听进了心里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等到那张嘴不再动，而是抿得紧紧的时候，他抬头，看着张桂芳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然后他扭头，朝外走。

张桂芳突然上前来，拽住了他的胳膊，他猛地一甩，将张桂芳的手甩开，可是张桂芳立即又追了上来，再次抓住了他。

她的神色和动作都有些癫狂的色彩，那眼神凌厉的吓人，他再次挣扎，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张桂芳抓着他的头发，厉声问：&ldo;你答不答应，你答不答应……&rdo;宋安非拼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张桂芳推倒在地上，惊骇地喊道：&ldo;你疯了，你疯了。

&rdo;张桂芳忽然大笑起来，从地上爬起来，那眼睛都带了泪光，看着分外凄厉，说：&ldo;该死的是你，为什么我的女儿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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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与司令正文023毒誓！

宋安非惊骇地退步，转身就朝外头跑，他似乎听见了王玉燕凄厉的哭声，还有张桂芳的哀嚎。

那些土匪的残忍，冷酷，他见识过，王玉燕无论出嫁与否，将要面对的磨难与可能会有的屈辱，他也都知道。

可是这些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王家的人，好像跟他连着血脉，但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死，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将来。

他们只是要将他代替王玉燕，跳进那荒唐可笑的火坑里去。

他从王家跑出来，拼了命地往家里跑，一路上漆黑一片，那月亮居然隐藏在乌云里面，起了很大的风。

他跌倒过多少次，自己也不记得了，跑回家的时候，已经全身跌的乌青。

王通在院子里蹲着，看见他回来，猛地站了起来：&ldo;你总算回来了！

&rdo;宋安非失魂落魄地，问：&ldo;我妈，她怎么样了？&rdo;&ldo;我，我不知道，好像没有呼吸了，天黑的时候哭了一阵……然后，然后……&rdo;宋安非一听，赶紧冲了进去，房间里只点了一个煤油灯，昏暗不定。

他在床前跪了下来，叫道：&ldo;妈，我回来了。

&rdo;奇异的是，面无表情的宋英听到他的声音，竟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却是浑浊的，好像看不清人。

宋安非筋疲力尽，跪倒在床边，趴在那里，握住了他母亲的手。

&ldo;我，我，我无能，&rdo;他说：&ldo;我没要到钱……&rdo;他没要到钱，也就意味着，他救不了他的母亲了。

钱，是那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你会因此得到一条命，会因此失去一个人。

他的眼泪落下来，打湿了宋英的手掌心。

宋英缓缓地抬起胳膊，抚摸着他的脸颊：&ldo;别哭了，我，我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rdo;王通走到门口，在门边蹲了下来，外头风更大了，星星和云彩都看不见了。

他听见宋安非的哭声，从屋里头传出来，又被风吹散，那哭声就散落在四野里，就叫人分辨不出哭声到底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好像哪里都在哭。

&ldo;你先别哭，听我说几句话交代你。

&rdo;宋英说：&ldo;你，你扶我坐起来。

&rdo;宋安非站起来，将宋英扶了起来，自己又重新跪了下来。

他们母子俩，似乎都心知肚明，这将是他们最后的离别。

&ldo;你爸……他还是不肯认你么？&rdo;宋安非哭着摇头：&ldo;今天我差点死了，他都见死不救，王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rdo;宋英嘴唇哆嗦着动了动，眼皮子一耷，落下两滴眼泪来，而后吸了一口气，握住了宋安非的手：&ldo;你答应我两件事。

&rdo;宋安非点头，宋英就说：&ldo;我这辈子，错就错在认识你父亲，爱错了男人。

我后悔，却不甘心，更替你觉得不值。

你也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任何东西，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我这心里恨，替自己恨，也替你恨。

我是不中用了，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放弃努力，妈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摆脱私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认祖归宗……&rdo;&ldo;我不要进王家，我恨死王家的每一个人……&rdo;&ldo;你听我说……就是因为你恨他们，更要进他们家的门，姓他们家的姓，给我们娘俩，挣一个名分。

我做不到的事，你要做到，把我们两个的名字，都刻到王家的族谱里头去，让他们王家的子孙，世世代代叩拜我们的灵位……我这一辈子，再……再后悔，再……再错，也算没有白活，你……你快答应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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