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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见白秋令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将整条街道都绕了两圈,觉得这人甚是有趣,一把扇子在胸前悠闲的扇着,看那人无论怎么窜都在自己的视线里,便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
许是慌不择路,又或者是天黑了实在是看不真切——也或者少不经事的俊美剑客并不知道他钻进的是个什么地方,他眼看着白秋令朝那巷子拐了进去,紧接着就有个少年脸色苍白从里面跑了出来。
待他收了扇子信步跟过去走到巷子口,正好欢场里那几个人从后门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麻绳就要将躺在地上的人捆起来。
他本想阻拦的,可随后脑海里就又浮现出了那人间绝色的脸立刻便改了主意,折扇在手心轻敲着笑盈盈地朝那几人走过去亮明了身份。
唐昀手臂上挂了个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白秋令踢开云蓉虚掩的房门时,她正在屋里品着茶,手中精致的茶罐装着些许上好的明前龙井,生生被突然出现的唐昀吓得洒了一地,一颗茶叶都没给她留。
而她不仅不能冒火,还得给唐昀赔不是。
如此讲究排面的自家老板居然都走到屋跟前了她还没跪地相迎,这要是唐昀心情不好,那说不定是要出大事的。
好在手臂上挂了个生人的唐昀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三两句话交代下来,看那样子还戏瘾爆发准备跟她演上一出。
于是拿了“戏本”
的云蓉在房里守了好几个时辰,白秋令总算是醒了,在桌边坐得腰腿酸软也还得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悠悠问他:“醒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照唐昀的吩咐将桌上的剑不动声色换了一边,即便那人还绑着,也得放在他不能一下够到的地方。
见人迷糊着没答话,她咬了口点心顿了顿,拿捏着语气轻重又问:“饿么?”
白秋令着实恼火,他这已是第二次被人绑了。
前次是毫无防备之下被司徒剑银针暗算,这回倒好,直接撞在了人家的迷药上,实在是不应该。
他太阳穴紧绷,想抬手揉一揉,却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
他又运转内力试了一下,发现除了身体不怎么舒服以外,倒是没别的异样。
云蓉问他,他下意识便反问:“你是谁?也是凭楼阁的人?唐昀呢?”
到底是什么事儿都经历过的人,云蓉瞧这俊美剑客长久不答话一开口就直接切中要害,缓缓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慌张。
她干这一行这么些年什么样的男人女人都见过,虽然不知道这看上去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少年怎么会招惹了自家那难伺候的主子,但既然是唐昀吩咐了,那也得照办。
云蓉站起身擦了手,朝床边走过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样桌上的剑,耳边不断回响唐昀嘱咐,说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时候千万不能让白秋令碰到他的剑。
她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唐昀?唐昀是谁?”
“这是哪儿?”
白秋令还是头疼,药劲还没过他四肢都还有些软,见那女人朝自己走过来,他调理了内息警惕地看着她,又问:“你是谁?”
两人一来二去几个问句谁也没答谁的话。
云蓉轻笑一声拢了拢发髻,笑道:“我说这位侠士,您就别跟云蓉这儿装了,那小子被您给我放跑了,您现在来问我这是哪儿?”
“你在说什么?”
白秋令不知道自己吸入了多少迷药,浑身上下又开始不对劲,看着云蓉总觉得心中烦躁,被一种陌生的感觉慢慢控制,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饶是他识药无数,对自己现在这样的状况也说不出个一二来,他又咬牙握紧拳头道:“你们给我下了什么药?”
云蓉见他面色有异,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随即心道这你人都到我锁月楼来了,还不知道你中了什么药?
但床上那躺着的人似乎真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竟然运转内力生生把药性压了下去。
这药是极烈的催|情药,平时给客人助兴用的。
在此之前白秋令“醒”
过一次,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哼哼几声,唐昀神色一变将云蓉支了出去。
到底那会儿在屋里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脑海中浮现些羞人的画面,教她这会儿红了脸,后知后觉才明白了唐昀为何要费心思搞这么一出“英雄救美”
的戏码。
她照着戏本继续往下演,只不过定好的台词变化些许,道:“我锁月楼从来不为难姑娘少爷们,他要走,走便是了,偏生点他那位客人是我一位极重要的老主顾,他倒好,撒丫子跑了便是,现在我那客人还等着呢,你说我如何是好?”
听完云蓉这几句话白秋令脑子清醒几分,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什么处境。
下了山各样儿的人他都遇过,吃喝嫖赌也都见过,他猜想面前这女人多半就是别人口中的“老鸨”
了,自己这会儿正躺在这欢场里,被人误会是方才逃跑那少年的同伙给扣了下来。
云蓉又道:“我看少侠也是明事理的,来人——”
白秋令真是有苦说不出。
明什么事理?他现在把所有的帐都算在了唐昀的头上,手边要是有刀,唐昀已经被大卸八块——自从遇上他自己就没什么好事,心中实在是恼火,一阵气血上涌喉口腥甜,眼前一花差点又没了意识。
被人抬着到门口的时候,他恍惚听见云蓉语气轻快地说:“等少侠把客人伺候高兴了,云蓉自然放少侠出去。”
白秋令生平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听着那刺耳露骨的两个字愤怒不已,但越是愤怒越是内息不稳,那紊乱的内息在体内乱窜导致他意识越来越不清醒,甚至腰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失了全身的力气,躺在轻纱围成的帐里,他只勉强能看到外面烛影摇曳,耳边的喧闹听得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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