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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傅沉眼中惊疑一闪而过，随后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佯装伸了个懒腰，并一手搭在自己额头上轻轻按着穴位，淡定地问道：&ldo;为何没回府？&rdo;

方才他扫视了一圈便看出这里仍是郊外那户人家里，而自己这一觉睡得十分舒爽，想必时间不会太短，于是对罗战便又几分责备之意。

罗战经历了漫长了几个呼吸之后才从方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连高兴都忘了，呆愣着说道：&ldo;宋……宋姑娘不准啊，她说侯爷您的身子不能再耽搁了，来不及回府去。

&rdo;

傅沉按着额头的手顿了一下，清了清喉咙，又道：&ldo;她不在？&rdo;

&ldo;在外头和这家的亦薇姑娘说话呢，我去叫她进来？&rdo;

&ldo;嗯。

&rdo;傅沉淡淡地应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肺腑之间弥漫了三日的血腥气已然消失不见，沉重的压力也缓和了许多，他攥了一下手臂，熟悉的力量又回到了身体之中。

很快，宋语山掀开门帘进来，傅沉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想起昏睡之前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心里便不受控制地一紧。

&ldo;你醒了？&rdo;宋语山说道，坐到床边来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手臂，搭上了脉。

&ldo;嗯。

&rdo;傅沉闷声应道，心里急切地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偏偏宋语山只字不提，甚至表情都与此前完全相同，反倒让他意外。

&ldo;傅侯爷，既然你醒了，我便要与你说道一番。

&rdo;

傅沉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正色道：&ldo;你尽管说。

&rdo;

谁知宋语山却道：&ldo;我倒是要问问你，大家同样都是只有一条命，你的命反倒还更值钱些，怎么你反倒把这玩意当做街市口上两文钱一斤的大白菜一般，说不要就不要的？&rdo;

&ldo;……嗯？&rdo;傅沉面露茫然，难道宋语山不是想问自己失忆的事？

&ldo;嗯什么嗯？要不是我知道你爹娘都不在人世了，你也是个没人照料的小可怜，我才不会救你这样随便把自己送上绝路的人。

我可全都知道了，你让柳郎中给你开那种虎狼之药，真拿自己当神仙了？再有下次，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你送自己上路，顺便给你拍手叫好……&rdo;

傅沉沉默地听她说完，并且还帮她倒了杯茶，送到她手边。

过了半晌，等宋语山把话本上学来的段子都用尽了，陷入词穷，不知还能怎么骂这个差点为了她弄死了自己的混蛋。

于是就着傅沉递过来的台阶，把那杯茶接过来喝了。

正喝道一半时，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笑声，随后傅沉凑近了说道：&ldo;你在紧张？&rdo;

虽是疑问的语气，却带着不容辩驳的肯定。

宋语山闻言，手一抖，茶盏滑了一下，差点掉到地上，她脸颊飞上几朵红霞，羞恼道：&ldo;我紧张什么？你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现在该紧张的人是你吧？&rdo;

傅沉反而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他坐进椅子里，长腿向前伸展开来，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非凡气度，初醒之时朦胧的眼神十分清冷。

他说道：&ldo;好好好，是我紧张，我紧张得不得了，生怕我醒过来，你便来找我兴师问罪，质问我为何装作不认得你，还装得这么像。

&rdo;

此言一出，宋语山僵硬的嘴角有了松动，好似松了口气的模样。

却听傅沉继续说道：&ldo;……谁知你却没问这个，怎么，你不问我缘由？&rdo;

宋语山咬着下唇，垂下眼帘，眼尾微微跳动着，半晌才道：&ldo;不问。

&rdo;

傅沉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很快便心下了然，回想起四年前银装素裹的山岭和洁白如雪的少女，语气不由得温柔了些，说道：&ldo;……我下山后，直奔千歌城，当时我父亲是钦定骠骑大将军，原本身边带着上万人马，却不料中了敌人奸计，被困在城中，我原以为即便父亲据城自守，也能坚持数月。

然而，等我到了城外，你猜我在城墙上看到了什么？&rdo;

宋语山抬头说道：&ldo;……敌军的帅旗？城没守住？&rdo;

傅沉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沉痛，悠悠说道：&ldo;他们未挂帅旗，城头上的，是我父亲的首级。

&rdo;

宋语山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有些僵硬，她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当年傅沉不过才十八岁，便遭此变故，不知当时是何等的气血翻涌。

&ldo;那你……&rdo;

&ldo;我冲进城去，和敌军打了个头破血流，杀了个痛快，拼上自己性命为父亲报了仇……&rdo;傅沉斜眼看了一下宋语山惊愕的神情，笑道：&ldo;骗你的。

罗战一直冒险逗留在城外等我，我正提着剑要进城，被他发现了，强拉了回来。

我只是和他打了一架，他现在脖颈侧边的一道疤痕，就是当年被我误伤的。

&rdo;

宋语山长舒一口气，一边对傅沉关键地方还要逗自己一下表示不满，但又为当年那个少年傅沉感到心疼，两相交错，话便咽进了肚子里。

&ldo;后来，我回到军中，方才得知，父亲是为了保护千歌城的平民才死去的，然而他死后，敌军挂起他的首级，却将尸身弃置与街市之上，任人踩踏，整整三日，都没有一个敢出头为他收敛遗体……我那时也在想，父亲他若是知道自己保护的是这么一群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人，他可会觉得后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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