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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贷之后72（第1页）

断贷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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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理，您这个月房贷又逾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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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催收部的王主任第三次打来电话时，我正在阳台上抽烟。

暮色中的翡翠云台像座死气沉沉的钢筋森林，三期工地塔吊早已停工，裸露的钢筋在晚风里锈成了暗红色。

林晓婷把儿子小宝的识字卡摔在茶几上："

张明辉！

你还有心思抽烟？这个月补习班的钱都没交！

"

玻璃茶几被她拍得嗡嗡作响，墙角的发财树跟着抖落几片枯叶。

我掐灭烟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阳台栏杆。

四年前签合同时的触感还烙在掌心，售楼小姐殷红的指甲划过元㎡的价目表："

张先生真是好眼光，滨湖新区明年地铁通了还要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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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穿着崭新的阿玛尼西装，刚升任支行副行长，林晓婷怀着小宝，我们对着样板间全景落地窗畅想未来。

手机突然震动，业主群弹出消息："

13栋901成交价15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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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着一串崩溃的表情包。

我望着对面楼栋黑洞洞的窗口，去年这时候还能看见902的老赵在书房加班，现在那里只剩歪斜的窗帘在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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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辉，要不咱们把房子挂出去吧？"

林晓婷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她身上还穿着证券公司制服，胸前的工牌带子磨得起了毛边。

我转身时撞翻了她端来的排骨汤，油花在米白色地砖上晕开，像张狰狞的笑脸。

链家的周经理来得比预约早半小时。

他皮鞋锃亮，腋下夹着平板电脑，进门先瞟了眼玄关处开裂的墙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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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现在挂牌的房源太多，我建议您报个有竞争力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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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平板划拉几下，"

同户型上月成交价是1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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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婷猛地站起来，碰倒了茶几上的降压药瓶："

我们买的时候359万！

装修花了4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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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丸滚到周经理脚边，被他不动声色地踢到沙发底下。

我盯着他平板上的数字，忽然想起上个月给小宝办生日宴时，蛋糕店老板老周说的那句话："

现在这行情，能卖出去就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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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书房整理票据，2019年的年终奖单从文件夹里滑出来。

那年我经手了2.3亿房贷，看着那些激动的面孔在贷款合同上签字，总觉得是在帮人实现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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