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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抢白道:&ldo;咱们这儿也算城里呀?&rdo;
子卿父亲瞪起了眼睛:&ldo;怎么不算?咱们两家有户口本儿没有?有粮本儿没有?都有!
都有就是城里人!
连政府也承认的城里人!
你们当我们拖拽着你们往城里混是为啥?为我们自己?不是!
是为他们!
……&rdo;
他用握在手里的锥子指指子卿,指指我,接着又说:&ldo;为他们将来有文化,出息成两个文明人,跟我们当父亲的不一样!
我腿残了,就不说我了。
那就说俺那老弟!
他现如今是工人阶级了不是?是啦!
可没有文化的工人又是什么?旧社会叫臭苦力,插上条尾巴人家就把你当成头驴!
拼上我们这一辈子,有苦往肚子里咽,也得叫子卿和晓声,跟我们不一样!
……&rdo;
子卿父亲涨红了脸,说得格外激动。
两位母亲听着他的话,表情渐渐地肃然起来。
我和子卿也不禁地都装出肃然的样子。
我望着子卿,觉得父辈们,是把什么无形的,但是却异常沉重的东西,压在我们的身上了。
子卿的眼睛告诉我,他当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一时刻,我们内心里部充满了对我们的父辈们,母亲们,和我们自己的大的体恤。
我们都明白了一点,无论我们多么地讨厌这一条城市边儿上的&ldo;脏街&rdo;,看来我们也得和它常相厮守了……
&ldo;外边有人等着没有?&rdo;
某天,子卿在公共厕所里大声地这么问。
我听出是他,不愿马上回答。
隔片刻,子卿又大声问:&ldo;外边就没人等着吗?&rdo;
我忍住笑说:&ldo;有人等着,你快点儿!
&rdo;
分明的,子卿也听出了是我的声音,又隔片刻,在里边搭讪着说:&ldo;是你小子呀!
&rdo;
我说:&ldo;不错,是我。
&rdo;
子卿说:&ldo;求个事儿行不行?&rdo;
我很干脆地说:&ldo;不行!
&rdo;‐‐心想,你在里边屙屎,能求我什么好事儿?难道叫我帮你使劲儿不成?
子卿低声下气儿地说:&ldo;行吧!
我忘带手纸了,分我一半手纸咋样?&rdo;
我一听,心里别提有多幸灾乐祸,说:&ldo;活该!
&rdo;
他说:&ldo;&lso;俺弟&rso;,别跟哥这样嘛!
&rdo;
只有他父亲跟我父亲说话,才可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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