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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每次这种时候,无论水晶灯,落地灯,还是墙上的壁灯,她总能看出许多漂亮的颜色来,就像是挤在调色板上的颜料,混在一起,撞了色,真好看。
她习惯性用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然后痴痴地盯着那个光点看。
季临川最烦她走神,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正。
唇舌侵入,撬开她的贝齿,像食髓知味的瘾者,贪婪地想要一口吞掉她,可全世界于他最致命的药,仅此一份,他又舍不得,转而改变了战略,一下下吻着她。
呼吸变成一件艰难的事。
终于,她还是放弃了,微弱的灯光下,只见她脑袋向左侧轻轻一歪,沉沉地昏了过去。
最近她经常做梦,像一个垂垂老矣的病人,时常梦到小时候的场景。
她看见了那个经常跑去季家莲花池子边玩水的小女孩,她看见她的爸爸还是年轻的模样,不管白天黑夜,总是站在门口等她,满眼宠爱地看着她从隔壁季家出来,穿过那条树荫遮盖的泊油路,安静地走到他身边。
那个总爱给她剥桔子,煮牛腩面的爸爸。
那个夏夜里陪她做作业,折手工,看着她在一旁睡,笨拙地把一个纸灯笼做到凌晨,才抹去额头上的汗叫醒她的爸爸。
那个突然在国外暴病去世,她连最后一眼都没有去看一看的……爸爸。
可是,他的影子越来越小,眼看着马上就要消失了,她紧张地想要伸出手去抓,却觉得浑身酸疼难忍,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ldo;爸爸……&rdo;
心头的疼痛扯得她撕心裂肺,那感觉一直传到神经末梢,终于唤醒了她!
白纱帘子拉开半边,明亮的日光像细密的银针,刺得她睁不开眼,虚张着手指,遮在眼前。
天亮了?
真好,又过了一天。
藕节似的手臂搭在额头上,被沿边露出的锁骨,肤如凝脂,雪白的双肩上大片紫红色印迹十分醒目。
她低沉地轻哼了一声,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新组装了一遍,有些地方应该是没有装好,膝盖关节那处骨头缝接壤的地方,疼得她一动都不敢动。
这时,耳边有个声音,带着冷嘲热讽的语气,问道,&ldo;醒了?&rdo;
她浑身一震,没料到他还在房里,于是闭上眼,身体蜷缩着,依然保持着原样。
季临川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抱着双臂,静静地看她翻了个身,一声不吭,他气闷,&ldo;你还跟我装死是吧?&rdo;
她紧紧裹住被子,脸贴着早已被泪水浸透了的枕头,怔怔地望着虚无的某处。
&ldo;起床,今天约了医生,给你半个小时收拾自己。
&rdo;
她蹙眉,厌恶地拉上被子,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里面去,仿佛这样就能关掉所有的声音。
遗憾的是,没安静半分钟,她就听到季临川倏然起身,他推开椅子的动静很大,每每这个时候,都是他开始暴脾气的前兆。
她知道,可她还是没有力气,立刻就起来。
只好扯着干裂的嗓子,虚虚实实地发出声音,说,&ldo;把,衣服给我。
&rdo;
季临川翻了她一眼,念她终于知道给他点反应的情面上,勉强起身,径直走去更衣室,习惯性猛烈推开那道推拉门,震得门框哀鸣。
这家里所有的门大概都跟他仇怨很深,随处都有他摧残过的痕迹。
半响,他拿着一套还没拆掉吊牌的灰色一字肩长裙,老远就往床头扔,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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