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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力地点了点头，这一去，会是多少日子不能再回家，就连我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君言姑娘，不能再磨蹭了，再磨蹭的话，恐怕连车都难叫了。”

钱坤又催促道。

母亲走过来，把我围在肩上的披风整了整，又摸了摸我的脸颊，说道：“快去吧，孩子，你的东家对你已经够好了，咱们可不能再耽误了人家的功夫，你手脚勤快点，多做事！”

母亲说道，我看到母亲额前的几缕白发在风中飘扬，我忍住泪，扭过头去，然后跟着钱坤走了。

“姐，姐，姐！

你可要常回来看看啊！

我和妈都想你呢！”

身后传来弟弟明子的哭喊声，我多想回去抱住我的弟弟啊，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回头，不能看到他的泪眼，不然，我的脚一定再也迈不开步子，耽误了回去，袁娇娇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明白。

为了让我自己走的更坚定些，我抓住了钱坤的胳膊。

钱坤仰望着苍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唉，什么世道啊！”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如三月里盛开的雪白的梨花一般，似乎在为我苦难的父亲送行，我仰起脸，任那洁白的雪花无声地飘落在我的脸上，我又摸了摸右臂上戴着的那块黑纱，心里默默祈祷着：父亲，一路走好！

钱坤叫了辆马车，我跟着他默默地上了车，一句话也没有。

夜幕很快地笼罩下来，寒气越发逼人，我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大围巾。

“君言姑娘，你把那个帘放下来吧，看你冷得脸都白了。”

“不，没事，开着吧，开着能看到外面。”

我说道，我不停地注视着车外，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沿路走过的人家都在红红火火地忙着过年，是啊，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这年都是要过的，看着人家窗子上贴着的大红窗花，听着不时响起的喜庆鞭炮，我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过年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可是我家？我家呢？确实再也无法团圆了。

我没有擦去腮边的泪水，任凭泪水在脸上流着。

马车经过几个时辰的颠簸，终于进了金陵城。

“哎哟，总算是就要到了，我这腰都坐疼了，要说你们家还真是不近啊！”

钱坤似乎在对我说话。

可是我没有心思说话，也就没有言语。

“君言姑娘，别难过了，这眼见着就要到了，快擦擦你脸上的泪，别让掌柜的看见，不然，她又该说你了。

咱们那个地方，都是要笑的，可不兴哭。”

钱坤掏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白手帕，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这才感觉到钱坤还是个挺细致的男人呢！

如果没有这次他送我回家，我还真是看不出他的心还是蛮善的，往日里被他打的时候，真是恨死他了，觉得他是个恶鬼，或许他也是迫于生计，要在袁娇娇那里讨一碗饭吃罢了。

我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将手帕还给了钱坤，没多会，马车便停在了怡春院的大门口。

我跟着钱坤下了马车。

“回来了，掌柜的，君言姑娘回来了！”

钱坤还没进门就大声地叫着。

看门的王大赶忙起身，说道：“哟，君言姑娘，你可回来了，掌柜的都念叨了好几回了。”

我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是吗？那掌柜的呢？怎么没见掌柜的出来啊？难道没听见我的叫声。

那我再来一嗓子。”

钱坤说着又准备喊。

“钱爷，别，你快别叫了！

掌柜的正在账房接待那个什么罗局长呢！”

王大小声说道。

“罗局长？哪个罗局长？是不是那个警察局的罗局长？”

钱坤问道。

“是啊！

这不眼瞅着就到年关了吗？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掌柜的不是都得让这个罗局长帮着去上下打点啊！”

王大有些无奈地说着。

“唉，说的也是，要说掌柜的，一个女人家，操持着这么大的买卖，确实也是够不容易的。”

钱坤说完，摇了摇头。

含泪卖笑（1）“谁说不是呢？看这一大家子每天一起来就都是要吃要喝的，掌柜的也确实不容易。”

王大也附和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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