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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电。”
又掉入寂静里。
知道是网络不畅的因素,他不安地等着,被密密紧紧的低潮来回地碾,可是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过去了很长时间,她慵软的笑声清浅,拂入耳中,将他救了出来:“可是我看不清你。”
她含着他所熟悉的温柔感情,一字一字:“我想看看你,阿竹。”
敲在他心上。
灯依次绽亮,光线倏然一瞬,江默难以适应地眯起,便在灯纽前陷入短暂的缓和,整只又慢吞吞地,理理衣摆,摸了摸头发,再回来,抬着的一双眸被水意覆盖,湛净的满是紧张。
他盯了许久,唇抿得更直,发现完全看不见安安。
欲滴的郁气湿漉的濡到她一样,只是鹿安摸不着,最后,隔着屏幕轻柔擦拭他脸颊,不管林书文想拿她手机做些什么,从始至终,她最不想的便是阿竹难过,更不想他一遍遍陷入死角,按照昨天拟定的计划,她对自己坦诚心疼,所以语气不由得带上严肃:“晚饭吃了没有?”
就见小竹子一滞,目光闪烁地挪移。
一目了然的虚。
似怕极她生气,他连忙走去厨房热了碗饭菜,回来茶几前对着监控吃,她工作不少,尽力匀了大部分精力给他,说一些喃喃自语想让他安心,敲着键盘还是一下比一下慢,不知不觉从监控望过去,见他搬来了床被,往沙发一铺,悄无声息地再留一盏暗灯,就钻进了被子里捏住被沿,小心地黏着镜头。
他胆子变大了些,能主动地直视起监控器,同时按捺不住,拱上被子掩了掩耳朵。
耳根偷偷地烫,只有江默知道,捏着被沿的手攥得有多紧,他目不转睛,四面里只余了他一样静悄悄的,气息闷堵在胸腔里,钝钝地冲撞起来,感受到昏沉,支持不住挤出发颤的呢喃:“安安……”
尾音破碎,小叶子似蜷起。
“嗯……”
扩音器传出她睡醒般的动静,伸出懒腰,鼻音软磁的笑,停了一会,声音轻和:“我在,这几天我都会这样陪着你睡,不会走。”
“还有,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你只能信我。”
恍惚间以为是做梦,听到那边声息安顿,静静的显出她细匀可辨的呼吸,蹭着枕面的沙沙声,挠得他暖烫,无处可逃,江默将脚踝蹭蹭,试着缓缓地团着被子舒展,捋开隐约痉挛的郁结,再也抑制不住,又蹭把她的枕面。
痴热凝深,颤抖的睫隙溢着病态迷乱的黏,轻喘。
“……安安……”
这是她的枕头,跟客房里的枕头是同一款白色,唯一不同,全是馥郁的香。
当做安安还在,离在咫尺。
不然,他不能安心……
翌日一早,安安跟他打了声招呼要忙工作,通话暂止,江默只能起床,收拾背包再吃了一碗剩饭便也出门了。
一路徒步,比起郊边别墅,偌大的老城区熙攘嘈杂,电器一条街上夹着窄小通入民居的楼道,上了楼,则来到明亮的走廊,水泥堆砌的护栏外是晾衣的院子,走廊里是好几扇漆红的门,有的门没关。
江默走到尽头的门前,敲了敲,攥了下手:“阿伯。”
门应声而开,走出一个老伯,对着他时没什么脸色,打量了一阵子让了他进来:“昨天怎么没去上工。”
去厨房拿杯子倒水,端着茶水寻他,见得他独自站在卧室,因为没有客厅,他在屋子中间回过身来。
“阿伯。”
手心有一些冷,他就这样站着,“阿伯,我来拿钥匙。”
起初跟安安说,他来这儿打工是为了帮亲戚,这位远房亲戚便是阿伯,店里有两位老板,一位是阿伯的儿子,一位是出钱不出力的阿伯。
显然意外,老伯错愕了一瞬,终于弯腰放下水杯,顺势靠坐沙发里休憩,不提别的,只一句话:“想要你爷爷那间铺子?他当年可是跟我说了,你想做回他的老本行,就得谈成一笔生意,至于是哪种生意,你心知肚明吧。”
“将假的说真的,将真的说是假的……这种生意,你做的来吗?”
做不来。
不管是他自己,或是阿伯,明明知道他根本没有撒谎的潜质。
不等他答话,手机一震,发信人是安安的号,信件里只一张照片,老伯不清楚那手机送来了什么,就看他脸色刹那越发苍白,发红的盯着屏幕,而后背包也没放下过直接出去。
等着计程车,手机被握的发热,他眼睫微湿,一径木讷地死死攥着它,慢一拍才想起临睡前她的嘱咐,让他谁都别信,隔着嘈嘈切切的街边人声,寒气仍旧钻入指尖。
一辆漆黑的轿车截住了他。
车门被从里打开,后座里老人满身肃穆,眼角也漠然不屑去瞥他,嘴唇微启:“进来。”
出声的霎那,江默一动。
安安的外公。
然而目光细不可察地微挪,宛如犹在出神,静然地落定老人腕上的那串金刚菩提的念珠。
车身发动,他不出声的紧紧贴着车门抵触,取掉背包抱到怀里来,扫见窗上老人阖眸冷峻的倒影,甫一出声,便是沉沉的毫无起伏:“书文打小就喜欢小安,他有本事,有能得到她的资本,论抢,你抢不赢他。”
车子朝前慢驶,这一周围的车辆过多,人群密匝。
老爷子面上浮起浅浅不耐,并不大显露,按住性子轻巧拨弄起念珠,收入他的眼帘,拨着他越显苍白宁谧,睫毛遮着暗晦的雾,凝视着那串念珠,一双手搂着背包相互捋起指骨摸着那骨节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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