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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李怀肃动了动手指,眉间皱得更深。
母后、姨母、牧云媞……
每一个他真心待过的人,都背离了他。
他真的有那么糟吗,没一个人愿意始终陪在他身边……
可牧云媞,她隐藏得可真好啊。
初初订婚时,他还只是四皇子,在外开府不过半年,府中一应装饰全无,空洞洞的,雪洞儿一般。
是云媞,笑眯眯地把她母亲小花园里栽不下的花,一盆盆地移到自己院中,把个光秃秃的皇子府,硬是规整成了花团锦簇的漂亮园子。
他叫她指使下人去做。
她笑着说,往后自己就是这府邸的女主人,想亲力亲为。
就连门口那棵遮阴的玉兰,也是他两人亲手植下。
她说,要这皇子府中,一年四季都可看花。
他信了她!
信她是真的想做他的妻子。
直到……直到被他封为太子那一夜。
他没叫人通传,翻墙进了牧家花园,想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可却在凉亭外,听到云媞声音。
她说,她不愿嫁给他。
她竟是不愿的!
“既然不愿、既然不愿……却为何不肯告诉孤,为何要骗得孤一腔空欢喜?”
“为何、为何宁愿死遁,抛弃一切,也不愿嫁给孤……”
“孤……真得有那么糟吗?”
李怀肃心中,其实知道答案。
因为他是太子。
婚旨已下,纵然牧殊城是皇子们的老师,在朝堂上声誉极高,也无力挽回。
云媞不想嫁他,除非是……死了。
“可你明明可以和孤王直说,让孤王来想办法。
为何非要骗我、连你也骗我……”
胸口处,一阵剧痛,激得李怀肃猛地睁开了眼睛。
耳边,传来牧云安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太子哥哥,你、你终于醒了!”
打发牧云安走后。
李怀肃不顾下人阻拦,起身更衣毕,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侍卫逐浪跟上来:“殿下,您叫小的查的牧大小姐现下的居所,已是查到了。
您现在可就要去?”
“谁说孤要去那等腌臜地方?”
逐浪一愣。
“孤是要去礼部,给那淮南道的案子做个结!”
李怀肃冷笑一声,“孤还活着,有些人可要失望了。”
至于牧云媞……
李怀肃忍下胸口疼痛。
既然她这般不愿做自己的妻,那便……彼此放过,成全了她。
路是她自己选的,只愿她这侯府世子的外室,能做得顺心畅意。
这几日来,因傅轻筹应酬突地变多,珠隐院倒渐渐沉寂了下来。
来福冷眼里瞧着,自从太子府回来,小姐就郁郁的,总不肯开怀。
纵是世子不在,她的话也很少,整日对着影壁,一坐便是整整一天,常一声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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