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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他在盛了水的玻璃杯中浸湿手帕，抹了一把脸。

刮胡子时留下的伤口开始刺痛，他从身旁的镜中看着伤口，它开始流血了，一道细小的红疱就在他下巴微凹处的一侧上。

他想要一拳打在镜中人的下巴上。

他猛地站起身，走去付帐单。

不过一旦曾这么想过，他的心思就很容易便重回原点。

在失眠的几个夜里，他模拟杀人过程，这像安眠药似地使他安静下来。

这不是谋杀，而是他为了摆脱布鲁诺影子所做出的举动，刀子一挥，切去恶性的病态根源。

在夜里，布鲁诺的父亲不是人，而是个物体，一如他自己不是人，而是一种力量。

去杀人，把路格手枪遗留在房间内，去遵循布鲁诺的指示而至被定罪和死亡，这是一种净化情感的方法。

布鲁诺送他一个四角镶金边的鳄鱼皮皮夹，里头还有gdh，他的名字缩写。

&ldo;我认为这看起来很像你，盖伊。

&rdo;‐‐内附的短笺写道‐‐&ldo;请不要让事情搞得很棘手，我非常喜欢你呢！

仍是朋友的布鲁诺。

&rdo;

盖伊挥臂把皮夹丢进街上的垃圾筒中，接着又偷偷把它塞进口袋。

他不喜欢丢弃漂亮的东西，他会想出处置它的其他办法。

同一天早上，盖伊婉拒了一家电台请他演讲的邀约，他此刻不宜工作，他也知道这一点。

那他为什么还一直去办公室呢？他该乐得整天醉醺醺的，尤其乐得整晚烂醉如泥。

他注视着他的手一再转弄放在桌上的折叠式罗盘的动作。

有人曾告诉过他，他的双手像圣芳济教派的托钵僧。

在芝加哥的提姆&iddot;欧弗拉提这么说过。

那一次他们正坐在提姆位于地下室的公寓中吃着意大利面，谈论着何希耶，以及许多建筑师似乎天生拥有雄辩能力，这种能力乃伴随这个职业自然而生，能有这种能力是多么幸运啊，因为你通常得靠嘴吃饭。

当时即使有蜜芮恩正在榨干他，一切都还算顺利，只不过原来应是一场清爽的战斗，到头来不知怎地却困难重重。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翻转着罗盘，手指滑到它的下方，再翻转它，直到他认为这样做的噪音可能会干扰到麦尔斯才作罢。

&ldo;发泄一下嘛，盖伊。

&rdo;麦尔斯和善地说。

&ldo;没什么好发泄的。

一个人总有崩溃的时候。

&rdo;盖伊用十分冷静的音调反击回去，然后欲罢不能地又说，&ldo;我不需要忠告，麦尔斯，谢了。

&rdo;

&ldo;听着，盖伊‐‐&rdo;

麦尔斯瘦长的身子站起，脸上带着笑，一派平静的样子，但他并未从他书桌的那一角走过来。

盖伊从门旁的衣架上取下外套。

&ldo;抱歉，咱们就忘了这回事吧。

&rdo;

&ldo;我知道你是怎么一回事，是婚前紧张症啦。

我以前也曾这样。

我们下楼去喝一杯，你看怎么样？&rdo;

麦尔斯的亲昵表现冒犯了盖伊，激起盖伊从来不知道的某种尊严。

他无法忍受麦尔斯无忧无知的脸孔和他沾沾自喜的陈腔滥调。

&ldo;谢了，&rdo;他说，&ldo;我实在不想去。

&rdo;

他轻轻地关上身后的门。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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