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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贵走进四合院后,他看到花枝居住的房屋已经掌灯,他就知道天色已经擦黑。
他还知道秀秀没有在伙房那边,他知道安安已经向秀秀捎来口话,她今晚上没有去场院那边找他吃晚饭,她只是在家照顾盼根和花枝。
秀秀他们已经吃过晚饭,盼根和花枝返回他们所居住的房屋。
米贵看到正房那间屋中亮起灯光后,他的心里就感到温暖。
他划开外屋对扇门的木门栓,进屋后又关上对扇门,朦胧的外屋并没有掌灯。
他又撩起里屋的门帘进到里屋。
米贵借着麻油灯的光亮,秀秀还在炕上搓着麻绳,她头上的屋棚上还吊着一绺白麻坯子,她脚边的个大碟子中放置着湿手巾。
炕上摆放着八仙桌子,桌子上放置着那盏麻油灯,屋中弥漫着麻油的清香味,麻油小灯碗中的灯芯窜出的火苗不高,灯芯燃烧时还发出劈叭声响。
秀秀只是轻声说:“米贵,我认为你在场院屋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这才趁着灯亮搓几根麻绳。”
米贵说:“场院屋那边已经安排利落,我不能和他们总说话。
今天谁都很累,黑天都要早早歇着。”
秀秀口中应和声后,米贵屁股坐在炕檐上,他就侧身看着秀秀搓着麻绳,她从屋棚上吊着的那绺麻坯中拽出三两根麻坯,她把麻坯放置在她伸开的小腿上搓着麻绳,她双脚没有穿袜子只是光着两脚丫,她不停地用右手摸把碟子中的湿毛巾,她平时没事事总是赤着双脚在炕头上干这种活计,她左手添绪着麻坯,右手在她伸开的那只小腿上搓着麻绳,搓好的麻绳在炕面上不停跳动。
秀秀说:“我这几天给盼根搓鞋底,使用的麻绳有些不够。
我今晚上就先搓出几根麻绳。”
米贵知道她经常在晚上扒麻和搓麻绳,这两种手头活不费眼睛,白天他才能抐鞋底和缝鞋帮,米贵搓不出能讷鞋底的细麻绳,他就给她在屋棚的顶上设置个铁勾子,铁勾子能勾住成绺子的麻坯,秀秀在炕上搓麻绳拉拽麻坯就方便很多,不至于把成绺的小捆麻坯拉拽成一团乱麻。
一团乱麻就很难找到头绪。
在寒冷的冬季的夜晚,米贵经常和妻子在这间屋中扒麻,扒麻也就是把麻杆外围的那层麻坯用手扒下来,还要把麻杆节折断几小节骨,这样才能把麻秸杆上的麻全部扒下来。
在冬季家闲时,秀秀就要做全家几口人的鞋,白天的各种活计多,她只是白天抽空抐鞋底和缝鞋帮子,这样不费眼神,到晚上只能扒麻和搓鞋绳,米贵在冬季长夜中只能帮她扒麻。
他们扒下的麻秸杆用于点大灶,麻秸杆点火不像桦树皮冒出浓重黑烟。
冬季这间房屋烧的暧屋热炕,他们点亮麻油灯做些手工活,这还多少防护林发些冬季很寒冷的长夜。
秀秀在炕上低头搓着麻绳对米贵说:“米贵,这几年我就不管地头地脑的事,在家里只管这炕头炕稍的事。
明天开犁种地,哪块地要种啥你睡不着觉时要想好,今年你还是要多种麻,咱家的各种绳子紧缺,我先把这件事和你说声。”
米贵只是轻声笑着说:“秀秀,今年海滩上的那块麻地中还要种麻,挨着麻地的那块二亩多的地再种上麻,今年多种块麻地,过年咱家的麻绳就足够用。”
妻子不再言语后,米贵心里就知道麻绳的重要性,拴犁套车都离不开麻绳,拴牛拴马的缰绳都要用麻绳子,背柴拉车和水井中的吊绳更要用麻绳,另外合成的麻绳子使久后就不结实,他们家要经常更换不结实的绳子。
米贵知道耕种成片的麻地只能收获麻坯子,不能收获麻枝杈上结挂的麻籽,密压密所播种出的麻就是蹿高生长,秋后用水沤麻时,还要在地里把用扇刀挑去麻头。
当然还要割掉麻地中的花麻,只留下白麻,花麻坯也能够纺绳,绳子没有白麻绳子结实。
地边地沿种出的零星麻能长成低矮的小树,这种麻枝杈上所挂的麻籽才是要收获的麻籽。
米贵在黄豆地和云豆地中都带着麻,麻生长的要比黄豆云豆高耸,到秋后先把黄豆云豆地中的麻籽拨出,这种杂花地中麻籽有收成,黄豆云豆还有收成,每年他们家还要使用很多麻油,黄豆云豆土地中就要多多带种麻籽。
秀秀不再和米贵有着过多话语,她还再闷着头细心搓着麻绳,米贵就是不会在腿上搓出这种抐鞋底的细麻绳。
除了这种绳子外,各种粗细长短的绳子他都能纺出来,他用木材制成能纺麻绳的纺车很精致,左邻右舍都来借他家的那几台纺车来纺绳子,他们还要请米贵现场来指导纺绳,米贵所纺出的各种麻绳结实耐用。
米贵今晚不想和她说出挑羊群的事情,这种事现在和秀秀说出显得多余,他更不想和她提念建庙宇的事情,他就是想和她商议让盼根退出学堂的事情,米贵知道秀秀平时是最护孩子,她总是想方设法不让盼根和花枝担沉重,她怕他们弄脏身子或劳累过重,米贵和妻子最大的分歧就是在这件事上,他们吵嘴拌架还是和这两个孩子有着关联。
米贵就随口说:“秀秀,今天盼根花枝他们回家吃午饭时,我在客房中忙着招待那几位师傅,我就没去往他们的饭桌上照面,我知道你伺候他们很上心,你……”
秀秀说:“米贵,你多亏没有上他们的那张饭桌上露脸,盼根和花枝是咱们亲生自养的孩子,你的话说深说浅,他们心里不服都不敢反嘴。
在他们领来的其他孩子跟前,你再说出着头不着脚的话语,我怕那几个孩子听不进耳里。”
米贵本想着向她问清几个孩子都是谁家的事,他听妻子的这番话语后,他就直接说出内心的想法:“秀秀,现在当忙种地需要人手,盼根也到成年人,我想着让他明天就不要去往学堂混,让他先回家帮助家中做点事,过于繁重的活计他暂时不能干,他跑脚支嘴还能顶个人。”
米贵的话语刚落音后,秀秀脸庞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的右手也不在小腿上搓麻绳,她就板着脸庞说:“米贵,你现在又打起盼根他们的主意,他平时被你使唤的象只绵羊,他没有象有些人家的孩子那样甩手不干活,咱家这轻手利脚的活,他都主动的摸索着干。
春季种地时扬风刮沙子,咱们先让他和花枝在学堂中呆着,他们学进去学不进去无关紧要。”
米贵说:“秀秀,这件事由不得你的想法,当忙种地时,学堂中那几个家中都有地,家里人都指望着他们回家帮忙。
那几位家长就会让先生停课,先生不能单单就教盼根和花枝俩人,再说先生的老家中还有地,他们还要帮助家中种地。”
秀秀又说:“米贵,盼根和花枝他们回家后,咱们是有个帮手,你可不能总把他们往地里打发,再说咱们种地还雇着短工。”
米贵不再言语后,秀秀又继续在小腿上搓起麻绳,她不仅自言自语的小声说:“连年到种地和收秋季节忙乱,咱们贪的地多就操心大。
从这个春天往后,咱们就跟狼赶獐似的忙乱,秋后地里收成不收成现在看不透,从早晨睁开眼睛忙到黑不得闲,想起这事那事来我都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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