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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土匪走过来用黑布条蒙住进财的眼睛,拉着他向山中走去。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进财耳边传来了一群男人粗野的喧闹和骡马的嘶叫声,接着他被推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关了起来。
进财眼睛上的黑布条和身上的绳子在被关进黑屋子之前已被土匪们除了去,过了片刻他才看清,关押他的这间黑屋子原来是个半埋在地下的地窖。
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线进财判断出时间已到了黄昏,这时候也不知道家中怎么样了,官兵们有没有把燕儿抓走?还有敢为媳妇顺利生下娃娃了吗,她生头胎可别出了什么麻达?要是没有昨黑里那场变故,今晚就是先生领着他们起事造反的日子。
先生可好?有没有被官兵们抓住?也许是走路走得困乏了,进财带着满腹的忧虑竟然沉睡了过去。
恍惚中一伙手拿洋枪的兵差突然把他团团围了起来,他急着想要逃出这伙人的重围,无奈他的双脚就像瘫了样地不听使唤。
兵差们捉住他,把他绑在了家门前的槐树上。
一个兵差头子走过来,不由分说论起手就抽起他的大嘴巴来,他一边抽一边狠狠地问道:王秀才呢,躲到哪达去了?别说兵差论他的嘴巴,就是把他活剐了,他也不能出卖先生。
先生是干大事的人,他的命比他金贵!
兵差头子看到他不肯招供,顺手操起一根捶衣服的棒槌劈头盖脸地向他论了下来。
进财痛得大叫一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原来是一个手拿鬼头刀的人正在用刀背狠狠拍他的脸。
当进财看到面前站着四五个凶神恶煞样的生巴人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了晌午发生的事。
他身在土匪窝中,土匪们叫他过堂来了。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满天的星斗如同撒在院子里的包谷星星点点地连成了一片。
这一觉究竟睡了多长时间,进财也说不清楚,地窖外面刺骨的寒风让他意识到这已是夜半时分了。
几个土匪扭着他,向一个插满火把的山洞走去。
走进山洞进财被里面的气势惊得目瞪口呆,几十个身穿黑衣身握鬼头刀的土匪正精神地站成两排,个个黑着脸拿眼睛瞪着他。
进财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山洞比他住得十几孔窑加起来还要宽敞,洞的尽头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又高又大的台子,台子上摆着一把宽大的太师椅,椅子上铺着张完好的豹子皮。
看来这把豹皮椅子就是土匪头子的宝座了,令进财奇怪得是椅子上并没坐着土匪头子。
在豹皮椅子后面有一个长条形的供桌,供桌的上方悬挂着一张十八罗汉的画像。
进财知道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祖师爷,杀猪的二豹拜的是三国时的张飞,菊花的男人三哑巴拜的是鲁班,打铁的刘铁匠拜的是太上老君。
有了祖师爷做事也就事出有名了,土匪们供着十八罗汉,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祖师爷了。
进财转着头还想再仔细瞧瞧土匪窝时,几个土匪压着他的头,让他跪在了那把太师椅前面。
过了片刻土匪们突然骚动不安地喊叫道:“掌柜的来啦!”
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光头汉子给土匪们打着招呼从进财身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那把豹皮椅子上。
进财心想这人大概就是土匪头子匪三石了,他刚想抬头去看土匪头子长得啥模样时,站在他身后的土匪用刀背狠狠敲着他的头说:“老实点,把头低下!”
进财心想可能是土匪们怕他看到,他们头目的庐山真面目吧。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这伙土匪还没杀他的心,否则他们也不用担心他看到他们头目的面孔了。
进财清楚一旦他看到土匪头子的脸,肯定是不能活着下山了。
要是他活着下了山,没准会在山下的那个地方认出他们的头目,岂不是会给他们添乱。
既然土匪有这样的担心,说明他们还没杀他的心,想到这里进财也就释然了。
他老老实实地低垂着头,静等着土匪头子的问话。
土匪头子坐在豹皮椅子上,悠闲地拿着着白铜水烟袋“咕噜、咕噜”
地抽起来。
土匪头子抽完水烟突然朝进财大呵一声问道:“你小子如实招来,是否是官兵派来的探子?”
土匪头子的问话像炸雷一样响,冷不丁吓了进财一跳。
进财低着头重复着白天的话:“好汉爷,小的是进山揽活的!”
“你小子要是不说实话,我点你的人油蜡!”
山洞中立刻传来了土匪们乱七八糟的叫喊声:“点***人油蜡!”
叫喊声夹杂着回音在山洞中连绵不绝地回响着,让进财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进财曾听村里的老辈人说起过土匪们“点人油蜡”
的事。
王秀才的爷爷当年就被土匪们点了人油蜡。
“点人油蜡”
是土匪们祸害人最血腥的拿手好戏,手法之残酷就是吓也能把人活活吓死。
土匪们把要点人油蜡的人全身裹上麻布放进油缸里浸泡,待麻布吸足了油再把人从油缸里拉出来,头朝下倒绑在柱子上,然后从脚上开始点火。
与点天灯不同的是,点天灯是从头上开始点火,人很快就会死去。
而点人油蜡却是让人慢慢地死,当脚上的火烧到胸脯时人才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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