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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叼来了几根木棍,用脚在地上划拉着,写了一些字,他喘着气看着我写的东西,问:“有用?”
我点点头。
他伸出虚弱的手,把衣服撕成了布条,然后把那几根木根绑在了自己的胸口,做了一个简易的夹棍,用牙咬着打了个结,他脸色惨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全身因为剧痛而微微发抖,他嘶哑着喉咙,断断续续地说,“要——要是——能喝杯提尔斯葡萄酒——就好了!”
金毛的伤好得很慢,也许是太重了,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恢复速度,几天之后,他才终于能够拄着个拐杖走出岩洞。
我们两个来到那片白色海滩,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金毛佝偻着背,脸色焦黄,带着病态的红晕,以往的神采飞扬只剩下憔悴,我知道,他的伤并没有得到好转。
他需要医生和药物的治疗,我们必须寻找救援。
我在沙滩上写了些字,让金毛看着,金毛点点头,同意了。
我们在沙滩上呆了一会儿,看着满地的螃蟹横行,它们瞅着周围没有危险就爬出洞穴,然后在沙滩上匆匆忙忙的爬来爬去,忙忙碌碌,寻觅着食物,然后被卷过来的海浪带走,冲刷着不知道到哪去了。
我在树林中找到了一些枯枝,以及干草、树叶,带回了岩洞边,金毛坐在那儿等着我。
我看着他用了整整一个小时,笨手笨脚的钻木取火,终于,那几个火星落在了干草上,火点燃了。
金毛兴奋的看着这一切,对于还野性未退的狮子来说,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神秘而危险的东西,遗传基因中的刻印让他永远对火敬而远之。
金毛往火堆上扔着枯枝败叶,火熊熊燃烧着,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还站在一堆火旁边,金毛汗如雨下,我让他退开点,站在旁边的石头上,往火堆中扔着树枝。
我们把树林点着了,这些表面有着蜡质的树木,非常结实,一会儿之后,一股滚滚的浓烟就冒上了天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不绝于耳。
只要这附近有船只经过,应该都不会忽略这个信号。
等了两天,金毛已经越来越虚弱,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虽然这两天因为大火的缘故有充足的肉食,但是他还是没有抵过伤口的恶化。
我在他身边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败的味道,他的伤口在发炎。
我毫无办法,甚至都不敢去舔他的伤口,只能在他身边团团转,如果金毛就这么死了怎么办?如果我们永远离不开这个荒岛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不可遏制的想起老大,如果是他,会怎么做?他总是能够冷情的分析形势,然后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很少做梦,但是流落到这个荒岛之后,我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里面都是我和老大在草原上相依为命时候的生活,但是每一个梦都以老大,或自己被猎杀这种荒谬的场景结束。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都会嘲笑自己,原来死过一次的人,还是会怕死。
也许我不是怕死,而是又有了不可割舍的牵挂。
睡不着的时候,就能听到金毛只有在昏迷中才会发出的痛苦的呻吟,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诚实的显露承受的痛苦。
每天,我都要花大量的时间站在这座小岛的最好处,那个悬崖上,瞭望着远方,看是不是有船只路过这里,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本来以为今天也会是这样,当天边那个黑点出现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等到它越来越近,终于看出来是一艘船的轮廓的时候,我仰头长啸了一声,转身往悬崖下冲去。
金毛还在昏迷着,我毫不犹豫的狠狠的咬了他的手臂一下,他呻吟了一声,终于醒转了过来,有些不太清醒的看着我在他身边兴奋的摇晃着尾巴。
我用脚在地上写了个“船”
字,他看到了,无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立刻想站起来,但是虚弱的身体不允许他做这样激烈的动作,我把木杖叼给他,他拄着木杖走出了岩洞。
我们来到了海滩上,那艘船越来越近,我们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船上的人看到了我们,他们在靠近海岛的地方放下了一艘小船,船上坐着四个男人,划着桨往我们这来了。
我和金毛激动地看着他们。
那四个男人跳下了船,踩着海水走到了我们身边,带头的那个粗壮的男人,“嗨,是你们把这岛给烧了?”
金毛喘着气,咳嗽了一声,点点头,“我们的船遇到风暴沉没了,只有我,和我的同伴活了下来。”
金毛摸了摸我的毛,好像在做个说明,他话里的同伴就是我。
他并没有说我们是遇到了海盗才遭难的。
那个男人点点头,但是看起来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没有邀请我们上船,我感到他和一般的船员和水手有些不太一样,这让我有了点不妙的预感。
果然,他吐出已经嚼得稀烂的烟草,“啧,看你一副快死的样子。”
金毛有些恼火,不过他忍了下来,“请——救救我们,只——只要让我们随便搭到什么港口就可以。”
他勉力地说。
那几个男人哄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样。
我们安静地等他们笑完,金毛把腰上系着的袋子打开,把里面的几颗宝石倒在了手心,“这——是报酬,只——要让我们——平安——到达最近的海港,你——你们还可以——得到更多的宝石、金币。”
那个男人眼睛一亮,把那些宝石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还用那口大黄牙咬了一下,最后好像确定是真货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把他带到船上。”
旁边那三个男人立刻过来搀扶着金毛,金毛挣扎了一下,用手指着我,“带上——它,报酬——双倍。”
那个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好像看个疯子一样的看着金毛,不过谁会嫌钱多呢?我跟在金毛的后面,我们上了小船,之后又用吊框回到了大船上。
那个和金毛谈判的男人,走到其中一个穿着特别华丽的男人面前,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围着我们的那群人,个个满脸杀气,目露凶光,看着我们就好像看着什么美味的羔羊。
金毛好像异常都没有发觉那样,慢慢地挪到了那个衣着华丽的男人面前,“我——我是提尔城的商人罗伊德·拉塞尔斯,我的命——是你救的。”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这艘船的船长,看起来比较容易沟通,他仔细打量着金毛,以及一直紧跟在金毛身边的我,点点头,“我听铁锤说了你们的情况,你先休息吧,在大海上我们谁都有可能被海神耍弄。”
金毛捂着胸口,痛苦的说,“恐怕——我还——需要——你们船上——的医生——”
那个男人喊了一句,立刻有个人跑过来,他指了指金毛。
我们被带到了一个狭窄的舱室,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提着药箱的老人走了进来,他一边看着金毛的伤口,一边摇头叹气,“这伤口太重了,你居然还活着真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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