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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悦情不自禁得皱眉,从自己的下摆上撕了一小块,在他脚边蹲下抬手便要擦,却听轩辕澈轻飘飘道:“跪着擦。”
河流上游河面狭窄,水流湍急,棱角分明的石块尤其多,踩着走路就已觉不适,若是跪下那便无异于酷刑加身。
千悦缓缓跪了下去,半身重量就这样压在了膝盖上,髌骨和岩石的棱角之间只隔了薄薄一层皮肤和下裳,他的肩膀顿时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贝齿紧咬,他忍疼伏低身子将靴上脏污一点点拭去,时间在疼痛中拉长了,漫漫不知所终。
“还不够干净,继续擦。”
他正要起身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轩辕澈调笑似的声音。
手里的布条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他只好弃了它又撕了块新的下来继续擦。
膝盖处湿漉漉的,大概是渗出了血,加之跪得久了,酸麻胀痛聚在一处实在是难受得紧。
能擦的他都擦了,剩下的脏污是泥浆渗进布料缝隙造成的,必须泡到水里用皂角清洗才能去除。
千悦干脆放弃挣扎,装着在擦鞋的样子认命罚跪。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渐渐汇成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暗卫们不知何时又生了篝火,荧荧火光照在千悦惨白的脸上竟红润得可爱,以致于轩辕澈丝毫未曾察觉他的不对劲。
突然,轩辕澈猛地站起身,放眼望去,不远处正驶来一庞然大物——楼船。
是的,自汇合之后他就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现在,这个时机来了。
“整理行装,准备登船!”
轩辕澈斩钉截铁地下达命令,暗卫们立时行动起来。
他踢了踢千悦腰侧,故作慈悲道:“起来吧。”
千悦已经两眼发黑,乍一听这话只觉得如释重负,急忙撑着身子站起来。
然而,长跪不起,他的双腿早已麻木,趔趄了几步,大抵是踩到了脚边磐石,脚踝一扭他整个人竟向着火堆栽倒过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什么,但空旷开阔的河岸上除却磐石砾岩一无所有。
混沌中的一瞬他忽然清醒了,他绝望地想笑,笑自己。
自己在渴望什么呢?那根救命稻草的到来吗?
不,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从前不曾有,今后也不会有。
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在艰难挣扎,艰难地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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