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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洛之死（第2页）

我震惊住了，推开医官跑进屏风另一侧，我看到林洛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双眼紧闭，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摸了摸她的脸颊很凉，我拉起她的手握在我的手里，她个女孩掌心竟然有些粗糙，的确她在宫里一直干活儿，怎会和我的手一样。

我提起她的袖子，胳膊上还是那些刀痕，每一刀都很深。

她脸颊整洁，一缕头发搭在眼前，我为她拨开头发，她明明早上还好端端的，现在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我不知为什么有点悲伤，可她也算是害死我父皇的人，我扇了自己一巴掌，告诉自己不该为她悲伤，给她医治就已经仁至义尽，死了也是她自己命薄。

可我还是没能做到，她也是可怜之人，犯下过大错，但一个生命就这样消逝在我面前，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眼眶潮湿，再也坚持不住，我在泪水决堤前遣散了所有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矛盾纠结，泪水悄然滑落，或许我是不配做君王，君王都应该是铁面无私，杀伐果断的，一条人命而已，又不是自己。

可我做不到，第一次见林洛我恨她，恨不得立刻活剐了她，但听过她的自述又核对过泮林处的情报，我又怜悯她。

我无法想象她那样瘦弱的身躯被焰火击中时该有多痛，上一次这种感受是我十八岁那年，董林派人在我回宫路上刺杀我，担任我贴身侍卫的司马德宏替我挡下那致命一击，他明明是那般身强力壮，就那样倒在我怀里，鲜血从他心口的伤口喷出，三年来他一直默默守护在我身边，他是金甲卫领班司马昱唯一的儿子，他和他父亲一样，只对舞枪弄棒感兴趣，人也呆呆的，我经常和他聊天，每次都是我找话题，搞得明耀天天吃醋。

他死的时候，我几次哭到再无泪水可流，父皇也担忧我的性格过于柔弱做了皇帝会要我的命的，我不管，当时的我就是觉得一个我很要好的朋友突然离开我，还是为了我死在我面前，我接受不了，司马昱得知儿子的死讯时也悲痛欲绝，我当时甚至不敢看司马叔叔的眼睛，他的儿子是因为保护我而死，我很自责，但司马昱依旧在伤心之余询问我是否安好。

“司马将军，对不起，德宏是因我而死。”

“公主切勿自责，保护公主安全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

后来回到宫里，我以储君身份下令厚葬司马德宏，升司马昱为金甲卫统帅，单纯论品级地位已不亚于军工省大司马，金甲卫是皇帝亲兵地位冠绝全军。

我想弥补我的过失，可的确骑士的职责就是守护他要守护的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我还是无法过我自己心里的关隘。

这一次的林洛明明只和我相处一个月的时间，可我还是难以接受，我泪水滴落在林洛的手上，我心里默默向父皇道着歉，我原则上不该为这个人流泪。

我在林洛床边跪坐了好久，渐渐困意袭来，我昏睡在林洛床边。

醒来时，她还是那样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膛也不再有任何起伏。

我起身唤来金甲卫，我这次以皇帝的身份下达命令，安葬林洛，我不敢厚葬，那样我又对不起父皇的在天之灵。

我看着林洛从我面前被抬走，我视线回避尽量不让自己看到。

明耀见我昨夜状态极差，还是选择不再打扰我，继续回到御书院对历朝历代典籍资料进行分类修订。

灵儿和贺凌羽早早就来到医部等候我，我在他俩的陪同下回到星河殿，我状态极差，今日没有早朝，我只需要主持钦天监修订新元历法就好。

灵儿帮我准备好沐浴用的水，我躺进去，静静地感受着浸在水里的短暂的放松感，灵儿帮我按揉着肩膀，我们两人都一言不发，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我注意到灵儿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她哭过，的确林洛的死很意外，曾经灵儿讨厌她，恨她，恨的想让她去死，可现在林洛死了，灵儿反倒也更为难过，这种情况我也解释不好。

难道恨一个人不该是她死后，更高兴才对吗？

我重新换好衮服，带好冕旒，从昨日起我就要穿着这套华服完成我接下来每一天的朝会和接见文武官员。

它很华丽也很束缚。

我乘着车驾前往工部钦天监所在的问天殿，马车旁只剩下灵儿一人，再也没有了林洛的身影。

“听闻陛下昨日遇险，臣等恭请陛下圣安。”

“朕未受到伤害，诸位免礼。”

无人担心也无人询问救我的那个女孩的情况，就像司马德宏，他们就像是这世间的浮尘无人会关心他们安好或以消亡。

我被钦天监的官员引至上坐，我坐在他们司丞的位置，他们整齐的坐在桌案的另一侧。

“农桑为我大瀚安邦之本，民耕于田，耕在何时需有指引，故此，朕亲自主持编修锦宁新元历法，朕仰赖列为臣工以黄道游仪测解决无由测候之弊端，测算黄赤大距（黄赤交角），推演新元之四季更迭，编纂新历。”

“臣等定不负陛下重托！”

这一上午，我一直在钦天监阅览着他们时不时送来的测算结果，我虽不是很精通天文，但父皇在时也请过钦天监的大臣教过我关于天文、数学的知识，死去的记忆在我脑海里浮现。

“两组人员给了朕两种不一致的黄赤大距的详细数值，若如此则四季更迭差之千里，重新测算。”

“诺！”

中午我和这些大臣们一同在天问殿用餐，我看着送来数据的误差越来越小，也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终于两组人员数据基本相同，我明白仪器不同，难免会有细微之差别，申时我们终于拟定出了最为准确的四季更迭的天时，这一天我没有白熬，钦天监的大臣们也累的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为了犒劳他们我选择让他们下一旬休沐多休三天。

晚上回到含元殿，我和明耀共度了一夜良宵。

最近半个月里灵儿和贺凌羽也越走越近，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我感觉撮合他们的时机到了。

我也经常留给他俩更多的相处时间，早朝我也基本不让灵儿陪在我身边，这样她就可以自由地去和贺凌羽相处。

毕竟让他俩一起在朝堂上，也会彼此之间眉目传情，属实不妥当，若是被大臣们看到也会徒增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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