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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杀得兴起,直呼道:“尽管要一起上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两军混战,各举兵器上前,团团厮杀,岳云果然以一敌二,也是绰绰有余,那完木陀赤肩膀先中他一锤,差点摔下马去,紧接着银锤砸在完木陀泽的坐骑身侧,坐骑一倒,他滚地葫芦一样,赶紧连滚带爬地狼狈往番营反向逃跑,落下马时,伤了腿,瘸着脚喊道:“小贼休要猖狂,有胆子的跟过来,老爷有宝贝在前,定杀得你片甲不留。”
岳云哪里肯信,银锤一挥,口中道:“象你们如此的窝囊废,再来十个八个,小爷都不放在眼里,还说什么宝贝,休得笑掉我们的大牙。”
双腿一提,赤兔马长嘶一声,已经追赶而上,五千宋兵紧随其后。
完木陀赤,完木陀泽两人,引得宋兵赶至番营前,一声巨响炮声,岳云坐于马上,心口尽然有些发慌,爹爹平日常说穷寇莫追,难道这两个番将真有奇兵埋伏,他刚举手示意五千宋兵原路退回,眼前的两人已经左右后撤,中间番营杀出另一队人马,黑鸦鸦一片,怕是有三四千人,军马从头至尾披挂驼皮甲,马首套着特质的铁环,再用铁钩连锁,每三十匹整整齐齐一排,骑兵身穿生牛皮甲,包裹地密不透风,仅仅留出可供呼吸的细小缝隙,一排弓弩,夹隔一排长枪,共是一百排,浩浩荡荡冲了出来。
岳云见这阵势,只觉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记载,宋兵已经后退,然而退得远不如金兵进攻神速,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将五千宋兵团团包围,铁箍锁身一般。
:连环马甲
段恪眼见岳云所带大队人马象被一头巨型怪兽生生吞噬掉一般,五千宋兵,远远望去居然一个都看不见,满目皆是那褐色带黄的生牛皮甲,已知形势大为不妙,催动后援人马,与若殷分两路包抄过去,接应岳云的部队。
疾风不在后,段恪又为若殷寻得一匹黑马,个头长相与疾风很是相像,段恪柔声道:“以后骑这匹也是好的。”
若殷笑着将马缰一松,黑马踏蹄而去,她看着道:“终究不是疾风,不如另外选一匹完全不同的还好些,免得撩拨起自己的伤心。”
她去马厩转一圈,拉出匹白毛花点的马儿,“这匹眼睛好看,我选它就是了。”
段恪只求她一笑,当然点头。
这会儿,他才发觉若殷相马的眼神一流,那匹看着不中眼的大花马,脚程快得出奇,已经远远将其他人都拉在后面,一骑当前,急忙高声唤道:“小若,前面怕有埋伏,你慢些。”
若殷觉得胸口象有一面大鼓,迎风被擂得咚咚作响,震得整个人都在发颤,她只想所骑的这匹马能跑得快些,再快些。
岳云被困在阵中,只见满目枪调剑射,而宋兵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手中的枪刀棍棒对着这些穿着诡异的金兵毫无用处,一个倒下,十个倒下,一百个倒下,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瞬间被夺走,而他除了奋力想开拓出一条不可能存在的生路之外,再没有余力来想其他的。
就在他以为生天无望时,有什么东西从身后,撕破开重重枷锁,笔直穿射进来,他定睛一看,若殷的白羽长箭,若殷所用的长箭都是特意为她定制,看似尺寸要小一些,杀伤力却更大,配合她独有的射箭手法,将一个金兵活生生地钉死在马背之上。
岳云深吸一口气,不知哪里又生出的气力,怒喝道:“兄弟们再支撑一下,杀开血路,冲出去。”
随着他的高喝声,又是连发三支长箭,对准的是同一排的金兵,以同样的劲道被射穿至死,虽说那布阵者用了三千整数,不过连死四人的利箭已经令一角的金兵阵脚大乱,阵法之中被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段恪赶到若殷身后,见她因用力过猛,将手指都勒出血痕,连射四箭后,若殷知道自己的气力已经无法射杀第五个敌人,她急促地叮嘱道:“让所有弓箭手,射马腿。”
段恪一挥手,二十多名弓箭手立成一排,长箭齐发。
岳云带着最后一小队人马从阵势的一角奔逃而出,他不知前面的方向,耳畔听得俱是宋兵凄厉的呼救声,赤兔马一贯神勇,也知晓此次若不用尽全力,只怕主人再难活命,仰首长嘶,四蹄临空,尽是从金兵的头上飞跃而过。
直到他听见若殷的声音:“小岳,小岳,小岳你醒醒。”
睁开眼,坐直起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宋营之中,正躺在自己的营帐里,奋力杀敌时,也不晓得被砍伤多少刀,此刻才感觉全身都像火灼一样的疼痛。
若殷坐在榻前,眼睛里是一种放松后的释然:“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唤过守帐的军士,命他将好消息告诉岳飞大将军。
“我睡了很久?”
岳云说出话来,嗓子嘶哑地都不像是自己的,“渴死我,快给我水喝。”
若殷已经端过温热的粥水:“三天三夜了。”
“同我一起出来的有多少?”
岳云觉得自己抓着碗沿的手微微发颤,那拨动愈发大起来,一碗清粥,象是惊涛骇浪似的。
若殷看着他,看着他:“连你一起是六个人,其中一个被削去左边胳膊,另一个失去了两条腿。”
她说都十分镇定,却没有告诉岳云,当她和段恪看到岳云全身浴血,直冲过来时,一时屏息不敢唤他,仿佛只要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他就会从赤兔马上跌落,与那惨死的五千宋兵遭受一模一样的结局。
“小若,他是外伤,小若。”
段恪将貌似癫狂的岳云劈晕后,迅速地抓起他的手腕试探脉细,“都是些外伤,他会好的。”
是,回到军营,军医替他做完检查,说的是相同的话,都是外伤,会好的,该敷药该灌药的都做齐全,一夜后,仍然不见他有醒转的迹象。
岳飞过来看他:“云儿怕是伤到心智,与金兵周旋交战这许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吃这样子的大亏,不过与他同生的那几个人,受的惊吓更大,怎么问都问不出所以然,小若,你待他醒来,细细盘问,金兀术究竟设了什么局,让五千兵马在一个多时辰里,全军覆没。”
与段恪轮班守着,三天三夜。
总算,人是缓过来了,岳云不顾全身包扎地没一处好地方,挣扎着起来,若殷探手去扶:“小祖宗,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去见爹爹。”
“岳大将军并未怪罪你,你好好躺着。”
“我如何能安生躺着。”
岳云惨笑道,“五千条生命换来的教训,我若不及时将阵内的情形告诉爹爹,只怕这几日,两军交战,死的人会更多。”
若殷一个人扶不动他,连忙唤了两个军士过来,一左一右将他架起,送往大将军营帐,岳飞听他一五一十将奇阵的来龙去脉说毕,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按他在软榻上坐下,叹一口气道:“原来是这个。”
“爹爹知晓它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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