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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迟非晚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以往喝酒,或为应酬,或为排解心中烦闷,多少还带着些克制。
可这次却全然不同,她纯粹是一时兴起,那股子冲动劲儿上来,任谁都拉不住,就连平日里最能劝住她的宋今安,此刻在她面前也是束手无策。
酒吧里灯光昏暗,五彩的光线在人群中交错闪烁,映照着迟非晚泛红的脸颊。
她坐在高脚凳上,手里紧紧握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领口,她也浑然不在意。
周围喧嚣的音乐声、人们的谈笑声,仿佛都成了她这场放纵的背景音乐。
宋今安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她,不停地试图夺下她手中的酒杯,嘴里念叨着:“小满,别喝了,你这样喝会伤身体的。”
可迟非晚就像没听见似的,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往喉咙里灌着那辛辣的液体。
不知过了多久,酒精开始在她体内肆虐,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
周围那些晃动的人影、闪烁的灯光,在她眼中都成了虚幻的光影,可神奇的是,在这一片朦胧之中,她却能清楚地看清眼前的人是宋今安。
刚开始,她唇角还挂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醉意的憨态,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欣喜。
她伸出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抚摸上了宋今安的脸,手指顺着他的脸颊轮廓缓缓划过,像是在触碰一件无比珍贵又失而复得的宝贝,嘴里还呢喃着:“今安,是你呀,你来了……”
然而,随着酒意越发上头,那短暂的温情时刻仿佛被一阵寒风给吹散了。
渐渐地,她的表情开始收敛,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原本的醉意柔情里掺杂进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决绝,还有那压抑许久的不甘。
她像是突然从一场美好的幻梦中清醒过来,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的泡影,他们早已不是曾经那对可以肆意亲昵的恋人了。
迟非晚缓缓放下手,沉默了片刻,然后用力推了一把宋今安,这一推,用尽了她此刻身上剩余的力气,宋今安没料到她会这样,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来找我了。”
迟非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还有那因酒精而变得格外浓重的鼻音,可话语里的坚决却是不容置疑的。
她别过头,不敢去看宋今安的眼睛,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那道防线,会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就崩塌瓦解。
宋今安一脸惊愕地看着迟非晚,他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再次靠近她:“小满,你喝醉了。”
迟非晚却往后退了退,与他拉开距离,打断了他的话:“我很清醒。”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不想在宋今安面前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离开他就不行了。
宋今安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他的声音也微微颤抖着:“小满,你清醒着?你知道你现在已经离婚了吗?你知道我们分手已经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吗?”
迟非晚这次的醉酒更像是把脑子烧坏一样,宋今安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她拿起桌上的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宋今安见状,赶忙伸手想要扶住她,可迟非晚却躲开了他的手,独自朝着酒吧门口走去。
外头的晚风很大,迟非晚的发丝在空中凌乱,吹散了迟非晚的酒意。
宋今安在她身后紧紧跟着,没有和她亲密接触。
突然,迟非晚停住了脚步。
夜晚,晚风呼呼地吹拂在迟非晚那白皙娇嫩的脸庞上,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洒下,将迟非晚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孤独而又寂寥。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迟非晚却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宋今安。
只见宋今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漆黑眼眸正凝视着迟非晚,里面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但最终都化作了一片沉默。
面对这样的宋今安,迟非晚微微仰起头,嘴角轻轻上扬,扯出了一抹纯真而甜美的笑容。
她轻声说道:“宋今安,我从来都不曾后悔爱过你。”
这句话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涩懵懂的高中时代。
那时的迟非晚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中怀揣着对爱情最美好的憧憬,脸上也是这般挂着羞涩而纯真的笑容。
但年少的遗憾,无法弥补。
每个人都有遗憾。
而迟非晚的遗憾,大概是,她的白月光永远留在了年少。
*
我不敢说我释怀了,也没有办法骗自己从始至终忘记了,遗憾之所以被称为遗憾,或许正因为它的美好在于念念不忘。
而我从来不后悔遇见宋今安,与他相爱。
“谢谢上天让我遇见你,宋今安。”
多歧路,今安在。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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