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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艾萨克不可能把课堂上的每张脸都清清楚楚地记下来。

年轻人坐到他对面，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

&ldo;格拉克曼教授，我听了您的选修课，真是非常有意思，令我大开眼界。

&rdo;艾萨克露出笑容。

他开了一门奇妙的选修课，叫作&ldo;欧洲中世纪黑魔法与炼金术史&rdo;。

这门课最初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他的大多数同事都觉得他是在胡闹，但是这门课出奇地受欢迎，场场爆满，许多抢不到座位的学生从别的教室搬来椅子，甚至坐在教室外面的楼梯上听课。

&ldo;上一次课，您说到了炼金术大师尼古拉斯&iddot;勒梅，还有炼金女王莉莲娜&iddot;霍克，我得说，那真是……&rdo;年轻人顿了顿，&ldo;让人耳目一新。

&rdo;艾萨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ldo;就像大法师梅林一样不可思议，对吧？&rdo;年轻人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艾萨克打赌，他肯定做足了功课。

&ldo;我还读了您的著作，《欧洲炼金术源流考》，还有您发表的有关中世纪巫术狩猎的论文。

您研究这个一定很多年了。

&rdo;&ldo;我还在柏林的时候研究的就是这个。

&rdo;提到柏林，艾萨克的表情不由地凝重起来。

年轻人兴高采烈地说：&ldo;可是我要问，教授，您相信那是真的吗？炼金术啦，黑魔法啦，贤者之石啦……&rdo;&ldo;为什么不？&rdo;艾萨克反问，&ldo;化学这门学问就脱胎于炼金术。

虽然古代的炼金术士蒙昧地想要追求炼制黄金，但是他们的一些经验、研究方法和实验器材，都为化学的诞生打下了基础。

没有炼金术，就没有今天的化学。

&rdo;&ldo;这个我知道，教授，&rdo;年轻人摆摆手，&ldo;炼金术士追求的永恒目标只有两个‐‐您在您的书中也讲过这一点‐‐制造黄金和长生不老。

无限的财富和永恒的生命，我觉得世上大多数人都会梦想这两者吧。

不过我要问的是，您在书中提过，有人传言尼古拉斯&iddot;勒梅成功炼制出了贤者之石，而贤者之石能给人以不朽的生命。

您相信这是真的吗？&rdo;艾萨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这名年轻人。

这种问题真不像是达特茅斯学院的学生会问出来的。

&ldo;我觉得，&rdo;教授谨慎地说，&ldo;尼古拉斯&iddot;勒梅确实炼制出了某种物质，但那当然不是贤者之石，而是某种罕见的金属或结晶体，当时的人不清楚这种物质究竟是什么，便以为它是传说中能使人长生不老的神奇法宝贤者之石。

&rdo;&ldo;那么那是什么物质呢？用今天的科技手段，一定能检测出它的成分。

可是这种物质和它的配方都完全没有流传下来。

&rdo;&ldo;尼古拉斯&iddot;勒梅的时代，各种实验技术和实验条件都还很粗糙，那种物质有可能是在意外的状况之下提炼出来的，因为当时的条件很难再现，所以后人也无法重复地提炼这种物质。

&rdo;他们讨论起了尼古拉斯&iddot;勒梅的种种研究，到了十一点左右，年轻人起身告辞。

艾萨克对他并没有多上心，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对炼金术感兴趣的学生而已。

现在的年轻人追求刺激，那些古老神秘的玩意儿最合他们的胃口。

他甚至没有问年轻人的名字。

一周后，又一个周三，艾萨克在咖啡馆里再次遇见了那个年轻人。

这回他在艾萨克的老座位上等他。

艾萨克一坐下，年轻人便兴致勃勃地追问起炼金术的事。

他们继续讨论尼古拉斯&iddot;勒梅，话题逐渐从他身上转移到另一名炼金术士莉莲娜&iddot;霍克身上。

&ldo;她是欧洲最后一位名声显赫的炼金术的大师，人称&lso;炼金女王&rso;，后来乘着&lso;五月花&rso;号西渡美洲。

&rdo;年轻人对这位炼金术士了解得也很详细，&ldo;但是她到了美洲之后，似乎突然销声匿迹了。

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rdo;艾萨克说：&ldo;因为她的研究方向转变了。

我认为，她到了新大陆后，心境肯定发生了某种改变，研究也变得低调了很多。

我写过一篇关于她的论文，但是一直没有发表，唉，因为很多人都把这事当作野史轶闻，完全忽略了它背后的价值。

&rdo;&ldo;我可以看看那篇论文吗？&rdo;他们约定下周见面。

下一个周三，艾萨克带着自己的论文到咖啡馆和年轻人碰面。

他觉得年轻人对炼金术的兴趣是货真价实的，并非一时兴起的追捧，而且到达了某种微妙的狂热境地。

这让艾萨克觉得有些不妙。

现代人不应沉迷那些古老而危险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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