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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俗儿是老蒋的第三个女孩。

两个姐姐全出嫁了，长的也都平常；唯独这个老三，从小就显出是全村的一个人尖儿。

十五六上就风流开了，在集上庙上，吃饭不用还帐，买布不用花钱。

今年才十九岁，把屋里拾掇的干干净净，糊上雪白的窗纸，铺上大红的被褥。

这天前半夜田耀武又来了，把盒子放在炕沿上吓唬她说：&ldo;小心着！

你要再和别人好，这个玩意可不饶你！

&rdo;

俗儿笑着说：&ldo;你觉得我怕那个吗？我摸过的比你见过的还多哩！

你瞎背着，会使吗？

你能这样‐‐&rdo;她说着一只手抓起盒子来，抬起穿着红裤衩的大腿，只一擦就顶上了子弹，对准田耀武。

田耀武赶紧躲到炕头里面去说：&ldo;别闹，别闹！

看走了火打着人。

&rdo;

俗儿关上保险，把枪放在桌子上，说：

&ldo;你用不着拿这个唬我们，我们不怕这个。

你这样说：你再和别人好，我就不给你钱花了‐‐那我就没有话说了。

&rdo;

田耀武说：&ldo;别废话了，你愿意和谁好就和谁好，我也快走了。

&rdo;

&ldo;你到哪里去？&rdo;俗儿把灯挑亮，仄到炕上来。

&ldo;到南边做官儿去。

&rdo;

&ldo;这个东西也带走吗？&rdo;俗儿问，她指指放在桌子上的枪。

&ldo;带着，道路上不平静。

&rdo;田耀武说。

&ldo;你们有钱的人，哪里也能去，你也带我去吧，给你搓搓洗洗的。

&rdo;俗儿笑着说。

田耀武只是笑了一下。

俗儿说：

&ldo;和你说着玩儿哩，我跟你去干什么？我人穷命苦，活该受罪，日本人来了再说他来了的，在劫的难逃，天塌了还有地接着呢！

可是，你这趟出去，盘川脚给，也得花不少的钱吧？&rdo;

田耀武说：&ldo;家里有些现洋，老头子全埋起来了，我还得到城里铺子里去拿钱。

&rdo;

&ldo;穷家还富路哩，何况你们是有钱的主儿，&rdo;俗儿说，&ldo;哪天走，规定了日子没有？我还得给你送送行哩！

&rdo;

&ldo;不要你送行，&rdo;田耀武说，&ldo;快脱衣裳睡觉吧，什么时候走再告诉你！

&rdo;

俗儿慢慢脱着衣服，又问：&ldo;路上不平安，你有个伴没有？&rdo;

&ldo;没有，&rdo;田耀武说，&ldo;平汉路不通了，叫老常送我到濮阳，再从那里坐火车。

&rdo;

&ldo;也得在五龙堂过河吧？&rdo;俗儿问。

&ldo;嗯。

&rdo;田耀武答应着把灯吹灭了。

半夜里，村里住了兵，人们乱了起来，田大瞎子派芒种把田耀武从热被窝里叫走了。

俗儿刚刚合上眼，就听见有人轻轻敲打着窗棂说：&ldo;走了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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