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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但直至那一天，直至当时我才明白，其实人的真实的激动，并不像每个人预想的那么容易在自己内心里发生。

与人惯常的笑脸相比，它发生的条件要微妙得多。

发生的契机也要被动得多。

当我们觉得我们的心激动起来了的时候，那实际上意味着，我们是敏感到对方的心首先向我们传递出了一种激动。

我们的心立刻呼应了而已。

我终于认出子卿那一瞬间，子卿真诚地紧紧地拥抱住我之前，我内心里并没有涌起任何激动的波纹。

我只是感到意外，感到惊诧，感到被现实生活里的太戏剧性的偶然所刺激。

这一种情形，我的意思是说，当时我内心里的状态，和我的许多次想象是很不同的……

我眼眶湿了。

子卿他因为又见到了我而激动万分，我则更是被他的激动而感动。

&ldo;诸位，诸位，此时不干，更待何时？来来来，共同举杯，为华哥和梁作家老友重逢助兴呀！

……&rdo;

于是众人纷纷举杯……

于是我和子卿也各自擎杯在手，互撞一下，他凝视我，我凝视他，都一饮而尽……

我见子卿的眼眶也湿了。

他和那位副处长换了座位，坐到了我身旁。

而那位由服装模特改行作公关小姐的漂亮女郎，也趁机和别人换了座位，坐到了子卿身旁。

她刚落座，子卿拍着我的肩对她说：&ldo;晓声今天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我希望你坐在他旁边，席间替我多关照他点儿。

&rdo;

她十分乐意地又换到了我旁边，左一扭头，右一扭头，笑盈盈地故作小女儿状地说：&ldo;今天我结识了华哥，又结识了你‐‐华哥从前的朋友……&rdo;

&ldo;华哥&rdo;，不，子卿打断她的话，纠正道：&ldo;不仅是从前的朋友，也是内心里永恒的朋友。

&rdo;‐‐并问我：&ldo;晓声，可不可以这样讲‐‐你是另一个我，至少是另一半儿我？&rdo;

我矜持地点点头说：&ldo;当然可以。

&rdo;

一个人在某种场合之下，忽然由一个三等陪客的角色（尽管是三等甲级），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喧宾夺主，仿佛备受呵护的人物，不会矜持也矜持了。

而且，我当时内心里真是好感动。

仿佛又寻找到了从前我和子卿之间的某种关系感觉。

那感觉中的很主要也很重要的一种成份便是‐‐有时他呵护着我，有时我呵护着他。

我们原本是相互呵护着长大的两个&ldo;脏街&rdo;上的穷孩子呵！

我暗暗惊异子卿的话。

我以为，只不过我自己常觉他是另一个我，至少是另一半儿我，替我在这个世界上，在芸芸众生中，在不同的地方，体验着不同的经历，追求着不同的东西，也就是我无法依赖什么分身术去追求的东西，并为这种追求承受打击和挫折一一没想到他也正是这样看待我的！

我又说：&ldo;子卿，你说出了我早想对你说的话。

&rdo;

子卿他就抓起我的手，紧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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